這就是她那個不怎麼稱職的母親。
說著,沈小甜的目光變得越發明亮。
陸辛看著她,看著她站起來,把書好好放在了書架中間的位置,竟然有點兒鄭重。
“這種感覺很特彆。”沈小甜輕聲說,“其實我一直覺得我媽是一堵牆,冷冰冰的,一直攔著我,牆上還有刀刃,每當我想在牆邊休息下的時候,那些刀刃就會伸出來捅傷我,可有一天我一下子發現,這堵牆其實是個人,會傷會痛。”
她想起自己之前對柳阿姨說自己的媽媽雖然看著強大,可還是能被傷害,自己又覺得那話語中展露的與其是自己對媽媽的了解,不如說是一種普世思想的延續――人人皆有軟肋,不管那個人是誰。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有了一種意識,一種能夠讓她去代入她媽媽的意識。
“從心理學上來說,我們有共通的痛,也因為我們有著共通的愛……”
她抬起頭,看著陸辛。
“就像一個分子有一天突然意識到另一個家夥也是分子,都是分子,那就是具有共性的。”
共通的愛是什麼呢?
是對那個老人的麼?
陸辛大概明白了沈小甜的意思,他輕輕歎了一聲,把沈小甜拉近了懷裡,用自己的手臂擁抱著她。
“誰都是一個人,天生一個鼻子兩隻眼,用手吃飯用腳走路,吃的是五穀雜糧,品的是酸甜苦辣。聽你這意思,你以前都不把你媽當人了,那怎麼可能呢?你呀,就是這一陣兒的心氣兒都往你媽的好上去了,可你跟她關係也就那樣兒,心裡都是她的好,那看自己就覺得不好了。
“可這不是自己難為自己麼?你回過頭去想想以前那些事兒,要是再讓你選一遍,你還有哪個是會改的麼?你媽的脾氣是那樣,你的脾氣是這樣,有些事兒走到這一步,可能不是誰的錯,就是不合適。你可不能硬是把個大黑鍋往自己身上背啊。”
在陸辛的懷裡,沈小甜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她說:“我才不會為難自己呢。”
陸辛笑著拍拍她的肩膀,說:“是啊,咱們小甜兒老師多豁達呀,要是換個人,受著這兩邊兒夾著的氣,估計早把自己憋屈壞了。小甜兒,個人因果個人擔著,擱我們這行來說,鮮肉下鍋就是香的,爛魚下鍋就是臭的,你媽媽能當個什麼樣兒的媽,不是你這點兒鍋裡的油說的算的。”
說完這兩句,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午後的陽光從房間的窗外照進來,照在被磨到凹凸不平的書桌上,照在老舊的書架和書上,照在兩個年輕人的身上,如舊如新,亦舊亦新。
陸辛看著那把空著的椅子,恍惚看見一個老人坐在上麵,轉過頭來對他微笑。
他低下頭,輕聲說:
“沒事兒,什麼事兒咱們都一塊兒來想,我不把你一個人丟下。”
椅子上的老人消失不見,隻有懷裡柔軟的溫暖的女孩兒,似乎是哭了。
……
關於海鮮中富含“甘氨酸”所以吃起來有甜味的視頻作為“甜”的下集發布之後,過了一個禮拜,沈小甜就發了第一份廣告。
卻不是電動牙刷和除蟎儀這種“大V”手裡人人皆有的“入門級廣告”,而是羊肉。
是的,羊肉。
來自大西北的羊肉。
這事兒說起來,也跟沈小甜她媽有關。
田亦清老爺子的學生們想要集資搞希望小學的事情被田心女士重拳出擊給攪和黃了,田心女士自己又動了想要捐款的心。
她的行動力超強,很快就選定了一個地方――老爺子當年呆過的那個西北貧困縣,那裡有一片沙棗林,曾經被撒過一罐骨灰。
為了搞學校這事兒,她還自己去了一趟大西北,兩天下來,除了臉黑了,嘴乾了,也吃了一肚子的羊肉。
大西北,是田心女士從小長大的地方,明明離開了很久,回到這裡,她的笑容都和平時不一樣了,當然,也可能是喝了點酒,又看見女兒有點高興。
“他們這個羊肉真挺好吃的,我小時候就喜歡吃。”視頻通話裡,田心女士是這麼對沈小甜說的,“他們這個縣長也是個厲害人,就比你大兩歲,人家肩膀上是扛了一縣好幾萬人的生計呢。”
那位縣長確實很年輕,揉著跟年齡不符的發際線,他出現在鏡頭裡,笑容有些靦腆。
田心女士還誇他腦子活,為了能幫著縣裡脫貧,自己上網絡直播賣他們縣裡的羊肉。
“我們這兒有個加工廠,真空包裝的羊肉一熱就能吃,味道很不錯,你也可以試試。”
這位縣長真是一時都不放過能多賣點兒羊肉的機會,也難怪被沈小甜的媽看順眼了。
田心從後麵拍拍他的肩膀,舉著手機對自己的女兒說:
“你媽我給你招個商吧,咋樣,我也不要抽成,你們倆談個廣告費的價,你幫他賣賣肉。”
她還對旁邊的縣長說:“你看,這是我女兒,在網上有五十多萬粉絲,小甜老師,一個視頻好幾萬轉發,好幾百萬人看。”
那位縣長的眼睛頓時比他的發際線還亮。
就這樣,沈小甜有了第一個廣告。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