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緩緩闔上前,朦朧的光暈下,他看到了一雙穿著天藍牛仔破洞褲,筆直修長的腿站在了自己的麵前。
那個背叛者,似乎也是這樣吊兒郎當、肆意妄為的穿著,他不甘心地閉上眼睛,似乎難以置信自己今天就要栽在這種地方。
…………
琴酒鯉魚打挺,從床上仰身坐了起來,他大口大口地喘氣,恍惚間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起身時不小心拉扯到傷口的劇痛在時時刻刻地提醒著他,不是夢境,是真實發生的事情,他遭到了叛徒的襲擊,就近找了一個大樓混進去,在地下室裡昏倒了。
所以他現在是在哪?
那個叛徒沒有殺了他,是想把自己留下來拷問組織的情報嗎?
銀色長發從肩上落在,與蒼白的肩膀相得益彰,蓋在身上的被子也緩緩地滑落,露出自己被包紮好的上半身。
說起來,從剛剛起就一直嗅到床上有種淺淡的清香,不像是香水的味道,倒有點兒類似於人身上天然的體香。
而且,這個繃帶包紮得好醜,一看就不是專業的手法,而且還在收尾的地方打了一個大大的蝴蝶結。
真的醜死了,琴酒墨綠色的瞳孔裡流露出嫌棄的神情。
是木木野看了都想一腳把他踹下床的程度,這個男人被子彈擊中腰腹,萬幸沒擦傷內臟,也並不深入體力,隻淺淺地嵌進了□□,不過因失血過多還是陷入了昏迷。
他辛辛苦苦把人扛回來,又在係統專業的指導下把子彈取出來,廢了老大的勁兒又是上藥又是給他包紮,到頭來居然還要被人嫌棄?!
這破任務自己不做了,愛誰做誰做!!
木木野走進房間,沒錯過琴酒臉上的表情,他腦中冷不丁就冒出這句話,登時怒火萬丈。
“喂,你這家夥也太不識好歹了吧!”青年咬牙切齒,“我費勁千辛萬苦把你給搬回來,居然還敢用這樣嫌棄的眼神盯著我精心為你包紮的繃帶!”
琴酒早在聽見腳步聲時,心中的警惕就已經攀升到頂點,然而身體卻遏製了自己的行動,他想要持槍,卻驚覺自己的手.槍早就不在身上了。
沒想到映入眼簾的卻是之前看到的漂亮青年,因為不滿從而導致臉上滿是憤怒不爽的神情,走到他麵前時,還幼稚地“嘖”了一聲。
“你是在找這個東西嗎?”青年從身後變出了一把手.槍,儼然就是琴酒之前一直拿在手上的那把。
銀發男人俊美的臉龐更冷峻了,下顎線緊緊繃住,不太能接受這種生死掌控在他人手中的感覺。
“所以你是什麼人?是殺手?還是特務?”青年亮晶晶的黑色眼珠和亢奮的話語打斷了他的深思。
琴酒麵色冷酷,語調毫無起伏:“如你所見,隻是一個被槍擊中的可憐人,所以殺人和特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你也不要想太多了。”
青年剛剛還興奮的眸子一瞬黯淡下去,巴掌大的小臉掛滿了失望。
變幻多姿的表情非常有意思,像是肉骨頭被搶走的小狗,琴酒確信對方隻是一個無知無畏的普通人後,倏地升起逗弄的心思。
“如果我是殺手或者特務,你救了我,是要拜托我幫你殺誰麼?這是我的回報。”畢竟之前見到青年,那怒不可遏的模樣顯然就是被人欺辱了,有想要恨不得對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想法也很正常吧。
如果此刻有煙,琴酒的姿態又沒那麼狼狽的話,一定是戴著黑色帽子,穿著黑色長風衣倚靠在牆邊,淡淡地吐出煙圈的冷酷模樣。
可惜沒想到青年下一秒就變得暴躁起來,“你在想什麼呢,我隻是覺得殺手很酷誒!拜托你殺人……殺人這個想法也太激進了吧!!”
簡直就是一隻不經逗的小刺蝟,一遇上不順心的事情就豎起倒刺,尖銳冷硬的方向麵對敵人,借此來保護自己柔軟的肚皮。
琴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戲謔道:“那你現在失望嗎,隻是救了一個普通人,甚至還不清楚這人惹上了什麼麻煩,才導致被人槍擊的情況。”
窗外的陽光斜射過來,正好落在琴酒胸前的位置,他的臉龐隱在黑色的陰影之中,麵上神情明滅不辨,銳利的光淺淺隱藏於眼底。
“不是哦。”
青年的麵色嚴肅,神情認真,一字一句地回答這個對生命蔑視的男人:“不管你是什麼人,如果我沒有遇見你,無論死亡還是活著都和我沒有關係。可是讓我碰見了,我就應該伸出援手幫助你呀,這是對一條人命的尊重。”
麻煩事千千萬,擺在麵前隻要伸手就能拯救彆人,不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大道理,這應該是有良知的人都會做的事吧。
一句很簡單的話,卻讓琴酒怔神了一瞬。
青年暴躁的姿態像是對世間所有事都充滿著不爽與厭煩,但沒想到他會對人這麼柔軟。
這反差真是……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