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賊的居所能好到哪裡去?
小廢物在來時就見證了這個時代貴族的奢侈,屋內燈火通明,即使是白天也點著許多燭火,空氣中飄蕩著清淡好聞的熏香。
麵前的屋子,跟他之前的住所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就是心裡有再多的意見,在彆人的地盤也得憋著。
一路走來他來聽見了不少人的“竊竊私語”。
狂放囂張的笑聲,恭賀強盜搶到美人的嘻嘻哈哈:“就算是貴族又能怎樣,來到我們野盜的地盤,是虎給我趴著,是龍也得給我盤著!”
小廢物哪受過這樣的委屈,心裡對反派的憤怒上升一個檔次。
但是他能有什麼辦法呢,麵前的反派無惡不作,能跟他講道理都算是發善心了。
他癟嘴不滿的樣子特彆明顯,眼圈微微泛紅,就連眼皮都染上了一抹濕軟的紅,完全是敢怒不敢言的小可憐模樣。
小廢物這樣就很容易勾得彆人為他出頭,鬼蜘蛛笑出聲,一把將人扯進懷裡,俯身湊到他的耳邊,“他們的打趣,不要在意。”
木木野天旋地轉就彆人拉到了胸膛處,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硬朗結實,撞得很不舒服,他沒繃住,小聲道:“你怎麼老是喜歡對我動手動腳啊……這樣,不太好吧。”
心裡的委屈也顧不上了。
伸手攬他腰的男人挑著英挺的眉,身體就像被風吹彎的小白楊,又陡然挺直起來,理不直氣也壯地說:“我抱我未來的妻子,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木木野:“??!!!”
哈?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些什麼。
遍地的房屋都是坐落在山間,綠葉映襯著,花和草木伸進走廊,顯出幾分野趣。
屋簷上懸掛著一串用白色植物纖維編織的繩索,尾部墜著金色的流蘇,這是雨鏈。
住宅比外圍的屋子要精細華美許多,為了追求平坦,還用粗壯的矮柱隔絕山地。到走廊時,還得踩樓梯踩能上得去。
鬼蜘蛛顯然是沒有這個顧慮的,他大長腿一跨,大刀金馬就上了走廊,還幫木木野推開了木框糊紙的障子門。
擺出了精心伺候大少爺的姿態。
直到脫鞋走進房間,木木野的腦袋仍是木的,他似乎還沒能從鬼蜘蛛的調侃中回過神來。
這次任務的進展似乎有點快,說起來,這家夥是見色起意吧。
多半沒安好心,結婚容易迫害難,才不要在反派手裡討生活。
白色足袋踩在一塵不染的地板上,走起路來也不見得發出了多大的聲音,輕的像是貓咪的毛墊踏過。
男人烏黑的眼眸一垂,率先注意的就是那對足的大小,裝作不經意走過去,一腳恰好踩在對方的腳旁邊,看著比對方大一倍。
木木野的注意力全在正屋的裝潢上,不知道鬼蜘蛛的小動作,從不經意的細節入手,還可以大差不離地摸清楚對方的性格。
他才剛進入這個危險的世界,得警惕入微,不可輕舉妄動。
屋子牆麵還掛著幾幅美人圖,擺件更是有古銅色的獸耳香爐、壽星雕像以及老鐵壺茶釜唐銅風爐釜。
鬼蜘蛛同樣看見了那些美人畫,以前是作為炫耀的工具,他不太懂欣賞,現在全成了一條條好色的“鐵證”。柔和與英氣雜糅的臉微微扭曲,麵色都變了不少。
他雙手雙腳僵硬著,手指微動,要不是木木野還站在這,他真想不管不顧地衝過去把那些畫給撕了。
但是,這樣不就更顯得做賊心虛了麼。
小廢物不知道,他現在就像是剛被主人帶回家的貓咪,鬼鬼祟祟又愛警惕炸毛,睜著雙圓溜溜的烏黑眼瞳偷看未來居所的布置,一旦不滿意了,就會生出逃跑的心思。
鬼蜘蛛看著他,紛雜的心思一下消失了。
貓咪能不能留住不是看它本身的意願,而是看它的主人實力是否強大,能不能養得了它。
“請坐吧,公子。”
強盜表現出難得的禮儀,不似先前那樣吊兒郎當,一副流氓的做派。
居室中間有台紫褐色的憑幾,拋光打磨得圓滑發亮,四角也是溫潤不咯手的,是對普通人來講十分奢華的桌子。
他們跪坐著,相對而視。
這是他們首次麵對麵的好聲好氣交談,鬼蜘蛛本來想認真的,可是對上眼前人美貌攝人的臉,他就克製不住地臉頰微微泛紅,目光也在發虛。
“還沒有認真介紹過自己,我是木木野,是武藤大公外祖舅之子。”木木野強行打斷了他看入神的狀態。
大公?
鬼蜘蛛眼神微凜,一搶就搶到了這麼貴重的人物。可是,對方的身邊怎麼隻跟了那麼點隨從,保護的武士也很少。
小廢物急了;“你不用擔心,隻是遠親,說出來麵子好聽點。”
彆聽了對方的名頭就想要殺人滅口,他還有救——
實話實說,已經擺爛不在乎顏麵的青年也很可愛,抿著唇雙眼發直,自暴自棄的無賴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