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梨倒沒被這個插曲影響,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把平板遞到謝沽的手裡:“近幾年他們的賬都有點問題,暗中吸了不少沈家的血。”
謝沽掃了一眼,突然問道:“黃毛怎麼這麼怕你。”
“拜你所賜。”沈舒梨雙手交疊於胸前,陳述的語氣裡沒有一點起伏,“你走了以後,我去問他你去哪了,他不跟我說,我順手拿起了一把小刀,揮了兩下,就把他嚇破膽了。”
四年過去,她已經能這麼平靜地說出這番話。
當時謝沽突如其來的離開,所有人都告訴她,謝沽可能再也回來不了了,他可能就此被流放了。他們都說謝老鬼做出向來很絕,不僅要讓謝沽離開,更是要讓他消失,音信全無地消失。
她不信。
鬼知道她怎麼了,去找了所有謝沽的狐朋狗友。
去了肮臟的台球室,去了混亂的酒吧,去了十幾個人合租的地下公寓。
可結果卻都是一樣的。
她真的好恨。
當再次見到謝沽的時候,她再也壓抑不住了,那一刻,她甚至想要把他殺了解氣。
“文件轉我。”謝沽沒有繼續進行剛剛的話題,“——明天就讓木森改名。”
空氣凝滯了一秒,沈舒梨揚起唇,露出標誌的笑容:“等您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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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巷子裡的燈照得整條巷子幽靜而溫暖。走出巷子,高樓鱗次櫛比,華燈初上,人聲鼎沸,轎車的鳴笛聲和臨街店的音樂交雜在一起。可能因為是工作日的原樣,人流量不算特彆大。
兩個人都朝著停車場走
。
經過一排臨街店,生意都不溫不火。
除了一家店門口竟然還排著隊。
走進了以後沈舒梨才發現,原來是一家貓咖。店內充斥著溫暖的光,而門外排隊的人都伸著脖子往裡麵望,光是一眼掃過去,就看到了好幾個不同品種的貓。
而沈舒梨的眼神,凝在了一個角落。
是一隻年幼的布偶貓,躺在柔軟的墊子上,四腳朝天,向眾人展示著自己粉嫩的爪子。
想起謝沽的頭像。
想起那個非凡的十八歲禮物。
“小咪死了。”沈舒梨突然說道,她的聲音縹緲,散在空氣裡,帶著傷感,“你可能不知道,就在你走後的那個冬天。”
是一個寒冷的冬天,她抱著貓還有餘溫的屍體,在窗前看了一晚的雪。
仿佛眼淚都在那天流乾了。
馬上又要轉涼了,津市也要步入秋天了,樹葉漸漸泛黃。
“它會去天堂的。”謝沽啞著嗓子說道。
兩個人沉默地往前走,走到停車場。
沈舒梨的車就停在門口,她走包裡拿出鑰匙,開了車門,卻又頓住了,她轉過頭,朝著謝沽說道——“謝沽,你欠我。”
說完,沈舒梨關上車門,一腳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而謝沽卻遲遲沒有開車,他靠在車上,望著城市的夜景。
怎麼會不知道。
他拿出手機,點了幾下屏幕,點開微信的賬號切換。
看到那個熟悉的布偶貓頭像。
在國外的時間,謝沽時不時會登錄上這個微信,每次都能收到沈舒梨一長串對他的辱罵。直到那個冬天,他再次登上去,隻收到了一句——【謝沽,小咪死了。】
而這,也是沈舒梨給他發的最後一條消息。
誰會知道。
那天他在街頭遊蕩了一整個晚上,凍得整張臉都沒了知覺。等到太陽升起,他路過一家剛開門的寵物店,不知不覺就失了神。
“有什麼能幫助你的嗎?”金發女店主看著店門口呆住的亞洲少年,問道。
“請問,貓死後會去哪裡。”
女店主露出一秒的驚訝,隨後又微笑著說:“如果它生前被人愛,就會上天堂。”
謝沽點點頭,沉默著。
“你也有貓嗎?”女店主問道。
少年望著店裡的貓又點了點頭。
“那麼……”女店主微笑著,又問道,“是和很愛的人一起養的嗎?”
少年揚起頭,沒有立刻回答。
他好像是在思考,卻不知不覺地,嘴角彎了一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