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謝沽把沈舒梨送回家的時候,沈舒梨腦子裡還是謝沽那句話。
“舒梨,我也想你。”
明明上次也說過,而?這次卻讓她記得更清晰。沈舒梨清楚地感受到那一刻她的心?仿佛漏了一拍一樣,就連呼吸都慢了下來。
沈舒梨被謝沽的認真一瞬間打回了?小女孩的狀態,能在節目上井井有條不慌不忙的她,在那一刻竟然一句話也組織不出來。
但是謝沽並沒有為難她,而?是繼續誠懇地說道——
“沈舒梨,謝謝你。”
“謝謝你給我機會。”
白色的光照在謝沽的臉上,他?虔誠得像是一個教徒,嘴角的笑就像是和煦的春風,就連沈舒梨都有一時間的失神。
然後謝沽就把她抱了下來。
他?的手觸碰到她的肩頭,那股溫熱都微妙,讓沈舒梨的胸腔裡燃起了烈火。
她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忍住踮起腳去吻謝沽的衝動,保持平靜的狀態。
緊接著她坐上了?謝沽的斬首。
賽車與尋常轎車的感覺很不一樣,整個車廂會更窄,謝沽帶著她跑了?半圈,沈舒梨就感覺胃裡一陣翻湧。隻要速度已加上來,就會帶來一種失重的感覺,特彆是到了彎道的時候,沈舒梨感覺自己都快要?被甩出去。
這可能就是賽車選手必須要保持良好體?魄的原因吧。
當?謝沽把沈舒梨送回名曜公館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三點鐘。回到名曜公館的沈舒梨已經精疲力儘,簡單的洗漱後就躺在床上睡了過去,睡醒的時候已經快到第二天中午,她才想起來昨天晚上黃子瑜給她打的電話。
當?時快要?上車的時候,沈舒梨就準備回電話,卻被謝沽攔下來。
“等他?明天酒醒了?,你再回吧。”謝沽說道。
“他?喝酒了??”
“心?疼?”
“心?疼又怎麼樣?”沈舒梨逗謝沽,不過還是遵從謝沽的意見,把手機放回口袋裡,還不忘調侃道:“我還以為你會說我如果給他?打電話,你就不讓我今晚回去了。”
“他?為美色所困。”謝沽歎氣,一隻手隨性地搭在車頂,“跟我一樣。”
看到謝沽眼裡明晃晃的笑意,沈舒梨撇過頭,沒搭
理他?,直接坐回副駕駛位,不鹹不淡地說了?句“開車吧。”
謝沽坐回駕駛座,看到沈舒梨繃著臉,可兩頰卻又泛著粉。
她本身皮膚就薄,微微的粉紅更加可愛。
謝沽現在真的有點後悔了?——
高中的時候乾什麼要?那樣愛答不理,明明逗沈舒梨這麼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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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舒梨起床看了?點文件,吃了?個早餐,就打算給黃子瑜回個電話,她打通黃子瑜的手機號,半天沒有人接,沈舒梨剛想要掛斷的時候,電話突然通了?——
“喂。”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沈舒梨大概猜到了是誰,像是黃子瑜這樣的愛豆身邊能有幾個女人,而?這種成熟的聲音,隻可能是他的經紀人琳姐。
“琳姐。”沈舒梨確定地吐出這兩個字。
“沈總。”那頭氣?勢並沒有弱下來,“小黃昨天喝多了?,現在在酒店裡麵睡覺。”
“那手機怎麼會在您手上。”沈舒梨問道。
“沈總應該清楚他?現在的公眾身份,如果喝多了?亂發些什麼,對於他?的形象,仕途甚至整個團隊都可能是無法挽回的損失。”琳姐作為金牌經紀人,說話自然不會弱,就算麵對沈舒梨也一樣井井有條。
整句話裡,琳姐咬得最終的一個詞,就是“公眾身份”。
沈舒梨自然聽出了琳姐的弦外之?音。
“我對他沒有任何彆的情感,您不必旁敲側擊。”沈舒梨說道。
此時,津市某高檔酒店裡,氣?氛正是一片死寂。琳姐翹著腿坐在辦公椅上,而?旁邊坐在床邊的,則是昨晚剛剛醉酒過的黃子瑜。
就在沈舒梨的電話打來的前一分?鐘,琳姐正在和黃子瑜說昨晚喝酒被人拍下來後,整個團隊公關封口的事情。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沈舒梨的電話打了?過來。
琳姐一把接過了?黃子瑜手裡的電話,說出了剛才那些話。
當?沈舒梨說出“我對他沒有任何彆的感情”的時候,黃子瑜本來眼裡還殘存的那點期待,就像是還苟延殘喘的火苗突然被冷水澆滅,他?耷拉地底下了?頭,自嘲的一笑。
就在琳姐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沈舒梨的聲音又從電話的另一頭傳過來——
“但不管他是
什麼樣的身份,在我心?裡,黃子瑜首先該是一個快樂的小孩。”
“他?的陽光,是特彆寶貴的,不該被磨滅。”
聽到這兒,黃子瑜微微抬起頭。
“他?是個很好的愛豆,但不該是個機器人,不用過分?苛責他。”
琳姐沉默了?一下,最後把電話的免提關上,她將黃子瑜的手機拿起來放到耳邊,說道:“謝謝沈總對小黃的認可,等小黃醒後我會把手機還給他?。”說完,琳姐將電話掛斷。
作為殺伐果斷的經紀人,琳姐竟然罕見地遲疑了?片刻。
然後才將手機拋給黃子瑜。
半晌,琳姐歎了一口氣,說道——
“你好好想想。”
她看著麵前的少年,他?那雙好看的眼睛已經微微泛紅。她接受黃子瑜的時候,黃子瑜也不過是一個剛剛來到這個圈子的無名小卒,她見證過他?一張白紙的全過程,她何嘗不懂沈舒梨的意思呢。
讓他放下對沈舒梨的感情,不僅僅是為了?他?在娛樂圈裡的事業,她其實也有私心?——
因為她不知道這段感情終究得不到回應。
受傷的隻有麵前的少年。
琳姐看著黃子瑜,聲音難得的溫柔下來——
“你好好想想,有些感情,是不是到了該結束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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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舒梨的電話被掛斷以後,她也沒想太多。她現在心裡自然清楚黃子瑜對她的感情,但是她同?樣也明了黃子瑜的身份,她不該與他?有太多的糾葛。
所以,她說的很明白。
也許琳姐會直接轉告個黃子瑜,讓他死心吧。
過段時間吳伯就要回來了,沈舒梨這段時間的早餐基本上都是點的外賣或者素食,這讓她無比想念吳伯原來的手藝。
處理完公務後,沈舒梨在後院整了整花。
此時已經是秋天的尾巴,花基本上都已經凋謝,唯獨開著的幾朵顯得更加珍貴,成為了沈舒梨除了工作以外少數掛心?的事情。
冬天過完就是春天。
就是梨花盛開的季節了?。
到時候沈宅的後山上梨花會開得漫山遍野,宛若暴雪降臨。
就在沈舒梨出神的時候,突然有人敲門。
她本來以為可能是李妍,再不然就是謝沽,她不假思索地將門打開,就
在她看到麵前人的那一刻,呼吸突然停滯了?——
這個熟悉的麵孔。
“你怎麼會來。”
沈仕淮。
沈舒梨怎麼也沒想到沈仕淮竟然會親自到訪她在市中心的公寓。
“不歡迎爸爸嗎?”沈仕淮直接進了?彆墅,他?看著桌子上枯萎的菊花束,和幾個還剩半杯水沒有到倒掉的玻璃杯,皺了皺眉頭,“一個人的生活就可以這麼沒有條理嗎。”
“吳伯這段時間回家了,快回來了。”
沈舒梨自然知道沈仕淮這一趟是想要跟她說什麼,能夠牽動沈仕淮大駕光臨的,除了利益以外還能有什麼?
“你和謝明源的事情怎麼樣了。”沈仕淮這次倒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問道。
“沒成。”沈舒梨往旁邊的沙發一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是怎麼想的,你謝伯伯和我的關係有多好,你不是不知道……”
“那您和謝伯伯聯姻吧。”沈舒梨揚起一個得體?的微笑,原本她還殘存父女之?情,但沈仕淮此時的嘴臉實在是過於惡心,讓沈舒梨連客氣的想法都懶的有了?。
她還記得,上次沈仕淮跟她打電話說複職的時候,她蹲在角落裡,迷茫地說道——
“爸,有時候我覺得你心?真挺狠的。”
“我們沈家,不都這樣麼。”——卻是得到這樣的回應。
她也該繼承點家族傳統了?。
“我的好女兒,這不是你鬨脾氣的時候!”沈仕淮拍了?拍大腿,沈舒梨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他?都不動氣,說明聯姻這個事情對他來說的重要?性,“你要?清楚你自己在的位置,你的選擇更代表了我們沈家新一代……”
“沈育呢。”沈舒梨不吃這套。
她繼承公司,而?沈育則有資格追逐自己想做的。
“你弟不爭氣?。”沈仕淮歎了一口氣,“爸爸一直都最看好你了?,從小到大,你都是最優秀的……”
又是這句話。
從小到大,這句話就像是枷鎖一般將她的童年鎖住,她拚命的學習拿獎,因為她知道以後沈家的重擔必然會落在她的肩上……直到認識謝沽。
她才覺得自己活得像個人。
“爸。”沈舒梨抬起頭,瞥見沈仕淮已經稍有些泛白的胡茬,她突
然想起小的時候,正是麵前的這個人,將她扛在肩頭,將她護在懷裡,為她擋風遮雨……可一切都好像變了?,而?他?也老了?……
“能給我一次自己選擇的機會嗎。”
沈舒梨沉重地低下頭,重話終究說不出口。
“爸爸難道沒給過你嗎?”沈仕淮的語氣變得嚴厲,他?看著麵前的沈舒梨,隻覺得原來的那個女兒變了,剛剛接管沈氏的沈舒梨殺伐果斷,做事不拖泥帶水,步步為營,考慮事情全然是利益當?頭,這令他很滿意。
可現在,就在這件事情上,沈舒梨卻一意孤行地要跟他?唱反調。
麵對沈仕淮拋過來的問題,沈舒梨竟然意外地一句話也沒說,隻是用眼睛去盯著沈仕淮,而?眼裡否定的答案已經昭然若揭。
這一刻,沈舒梨似乎在用沉默反抗沈仕淮。
沈仕淮突然冷笑了?一聲,說道:“是因為謝沽嗎?”
聽到謝沽的名字,沈舒梨的眼神微微顫抖。
“果然。”沈仕淮捕捉到了沈舒梨那轉瞬即逝的異樣,“爸爸多少年前就跟你說過,謝沽是什麼身份,你難道不清楚嗎?”
“清楚。”沈舒梨冷冷地丟出兩個字。
“他?不過是一個意外罷了!你覺得謝老鬼會真的全心全意把謝家交到他的手上嗎,彆天真了?!”沈仕淮此時的語氣,已經完全是一個久經商場的商人,不再帶有任何父親的慈愛,“四年前他?能一聲不吭地遣送走!現在照樣可以!”
“不會的。”沈舒梨搖頭。
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信心,但她心裡明白——
謝沽這次回來,就不會再那樣狼狽回去。
幾年的成長曆練,他?不再是那個彷徨的少年。
“這件事情我已經下定決心了?。”沈舒梨深呼吸一口氣,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的背挺得很直,不再去看沈仕淮,下達逐客令,“您也不用再浪費時間了,我很累,先上樓休息了。”
“沈舒梨——”沈仕淮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
他?急了。
沈舒梨停下腳步,微微側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