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謝沽走到謝勝旁邊的時候,謝勝抬起顫顫巍巍的手指,聲音嘶啞地對謝沽說——
“以後謝家就交給你了。”
如果換做旁邊,此時肯定亂了陣腳,要麼感?動得涕泗橫流,要麼就哭得不省人事,而?謝沽卻隻是淡淡地笑了一聲。
笑聲回蕩在空曠的病房。
“謝老鬼。”謝沽靠近謝勝,不禁感?歎道,“最?後關頭了,也沒句實話?”
就當謝沽的話音落地,謝勝那種蒼老凹陷的臉上,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
那種笑容,是陰謀得逞後的自傲。
“你把你手上所有的股份都移到謝明源的名下了,你以為我猜不到嗎。”謝沽望著窗外,一輪皎潔的明月懸於夜幕之上,“名義上你把一切都給了我,可隻要當我有任何異動,謝明源手
上的權利可以讓我立刻掃地出門。”
說到這兒,謝沽不禁嗤笑一聲。
不禁覺得自己有多可笑。
他?也是人,曾經也年輕無助過。
難道就沒渴求過一個父親的愛嗎?
無數次在夜裡?,他?都問過自己,自己到底有沒有得到過父母的愛。
可當他?知道謝勝的這個計劃後,最?後一點點的期待,就像是一場暴雨,澆滅了他?所有還殘有餘溫的灰燼。
“你現在把我叫進來,不也是為了用死來圈住我嗎。”謝沽的聲音冷了下來,“你怕我叛變,你怕我以後會對謝明源不利,就算是死,也要為你兒子鋪一條路不是嗎?”
“謝勝。”
謝沽深吸一口氣。
“你有什麼資格當我的父親。”
望著病床上的謝勝,謝沽想起來他第一次見到謝勝的場景。年幼的他?覺得,那是一個不可企及的大人物,俯瞰著渺小的他?。而?他?就像是石頭盤裡?的一支蛐蛐,憑人戲逗,想捏死時也不用費吹灰之力。
可現在,那個他?曾經無法想象的人物就躺在他的麵前,身如枯槁。甚至要用性命來換自己的兒子能在他謝沽的手下苟活餘生。
何其可笑!
謝沽捏緊拳頭。
“我給你個機會。”
謝沽湊近謝勝,盯著他?的眼睛說——
“我現在問你,你有沒有把我真的當過一家人。”
話音落地,是死一般的沉寂。
謝聲已經虛弱得不能說話,可他眼睛裡?沒有一絲想要回答的意願。
“有沒有!”謝沽紅了眼睛,衝著謝聲大吼。
“……”
謝勝閉上了眼睛。
此時,心跳記錄儀,變成了一條直線。
就算是死!他?也不回答!
誰也不知道,那一刻的謝沽緩緩地蹲了下去,高傲堅強如他?,此時卻像是一隻瀕死的野獸,潰敗如山倒。
戰爭,永遠是兩個輸家。
……
此時的山上,謝明源愣住了。
他?才知道,自己的父親為了自己能夠安度後半生,做出了什麼樣的事情。
一個快三?十歲的男人,哭得像個孩子。
“弟弟,我們謝家隻剩下我們了……”
“是隻剩下你。”謝沽向後退了一步,他?眼神平靜,沒有任何留戀,
“謝明源,謝家還你。”
“我想要的不是這些……我不配……”
“你必須配。”謝沽的眼神堅定。他?對謝明源沒有任何的恨意,這麼多年來,他?一直記得小時候謝明源是如何對他的,他?謝沽絕非完全喪失人性之人,“既然有人願意為你付出一切,你就該學著去承受。”
謝明源抬起頭看向謝沽。
這一次,他?的眼神裡?全是敬佩。
“謝謝。”謝明源說道。
“不用謝我。”謝沽拍了拍謝明源的肩膀,“因為接下來——我不會再手下留情。”
謝沽下山,放所有人通行。
此時無數人擠上謝宅後山,祭拜這位逝去的梟雄。
有人感歎,有人悲慨,也有人暗喜。
沈舒梨也跟著人群上山,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就在放人上山的那一刻,李玉崇入局,謝家股價暴跌到底。
人人都以為他們祭拜的是一個人。
而?沈舒梨知道——
是一個時代逝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完結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