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注定是不平靜的。
當天邊逐漸露出一絲光亮,慢慢開始吞噬黑暗，朱牆黃瓦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裡，任何一點風吹草動聲都歸於平靜。
蕭瑤站在高處,她身邊便是沉默了許久的晏衛。
宮牆下,是血染的宮道。毫不誇張地說,血流成河也不為過。
她不忍心再看下去，目光收回來之際，便呢喃了一句：“他們又有什麼錯？”
晏衛極輕地歎了口氣,他把手攬在蕭瑤的腰間,下巴放在了她的頭上,輕聲低語道：“他們沒錯，但隻怪命運不濟。”
蕭瑤紅了眼眶，她的手緊緊抓住晏衛的衣裳，她想到的是自己的遭遇，倘若自己穿來隻是一個普通人,那麼她的結局是否也像這般？
“走吧，父皇在等著我們。”
晏衛率先一步放開了蕭瑤,蕭瑤吸了一下鼻子，努力調整了自己的心情。
“嗯。”
——
他們去了大殿，裡麵雖是鴉雀無聲，但逐漸沾染上一種一觸即發的緊張感,讓人的身體無端地開始冒冷汗。
皇帝身穿明黃色龍袍,坐在正上方的龍椅上,目光冷然，每掃過一處地方，沒有人敢抬頭對視。
“看來，人都已經到齊了？”皇帝一出聲,聲音盤旋在大殿之上。
他的視線是落在晏衛身上的，晏衛朝著皇帝輕輕點了下頭，皇帝微眯眼眸，招來了全總管。
全總管俯身，皇帝不知在他耳邊講了什麼，他匆忙離開了此地。
“太子在何處？為何不見他的蹤影？”皇帝問。
“回皇上，太子殿下昨夜為了抵禦刺客受了一點兒傷，眼下正在偏殿裡麵包紮傷口。”尚書道。
“原是受傷了。”皇帝頗為驚訝地說，而後便道：“既然他不在，那朕便聽聽其他人對昨晚上發生的事情的看法！”
“就愛卿先來說說吧？”皇上對著方才開口的尚書說道。
尚書吃不準皇帝到底是何意思，但也隻能硬著頭皮說，“這個昨晚闖入皇宮試圖行刺的賊人看不出是誰指使，但瞧他們的裝扮，應該不是江湖上的殺手組織……還有……幸虧太子殿下的人馬早一步發現，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對，太子殿下為此受傷，
可以看出他身其位就能擔其責，是出色的表率！”
前麵的話還算是中肯，但後來簡直是一頓馬屁。
尚書說完後，皇帝麵無表情，隻說了句“好一個身其位擔其責。”也不知是何種意思。
但尚書覺得自己說對了，因為皇帝並沒有朝他發怒。就連所有人都這樣以為，所以接二連三的人說的都是類似的話，直到他們把話頭拋給了晏文良。
晏文良作為太子晏紫東最親的弟弟，他怎麼可能不會為他說話？誇得再離譜也是理所當然。
但讓人大跌眼鏡的是，晏文良僅是說了一句：“昨晚上太過混亂，大哥的事，兒臣沒有親眼所見，所以也不好評判什麼。”
幾乎是所有人都在吃驚，這像是以前那個事事以太子為尊的二殿下所說的話嗎？
皇帝眼皮微掀，似乎是聽了這番話，才提起了一點興趣。他說：“哦？那你認為你大哥會是做這種事的人嗎？”
晏文良蹙了一下眉頭，而後還是點了一下頭。
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皇帝眼中有失落閃現，很快就消失不見，他點了點頭，看向了晏衛。
“衛兒，你怎麼看？”
“父皇，兒臣跟許多大臣的意見不太一樣，兒臣認為這場行刺隻不過是大哥布下的一個局。”
布下的一個局？
皇帝眯了眯眼，語氣微沉：“衛兒，你可知說出這番話的後果？你要知道，這是謀逆的大罪！”
“兒臣知曉，所以才不得不報。”晏衛沒有絲毫懼怕的意思。
皇帝沒有阻撓，晏衛麵向各個大臣，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清晰傳入每一個在場人的耳朵裡。
“昨晚上闖入皇宮的一群行刺者，各位大人們有沒有想過，禁軍守衛眾多，他們為何能輕而易舉突破，甚至沒有損傷地進入？”
“還有，為何我們會被突然包圍起來，包圍我們又是何人指使？”
“宮道上的血流成河，想必大家都能看見，是誰最早發現闖入的行刺者？又是誰想去殲滅，不留一個活口，是真的為了皇宮的安全著想，還是想……死無對證呢？”
晏衛提出的一連串問題，一下子就把方才胡亂跟拍馬屁的人堵了個啞口無言。
“說的不錯！這
樣想來，包圍卻不傷害，變相等同於囚.禁，或許為的就是阻止我們發現什麼！”
溫梁將軍雖因自家女兒的事對晏衛有諸多不滿，但奈何這些話卻直擊他的心坎裡，把他所想的謎團一個一個剖析在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