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淵這一拳沒留餘力,生生把霍司辰一米八五的大個子打得向後踉蹌了幾步,險些沒站穩摔到地上。
好在霍司辰反應快,反手扶住了身側的桌子,這才站穩了。
他唇角滲出血絲,狹長的鳳眸驟眯,罕見的顯出憤怒與暴戾來。
幾乎沒有猶豫,霍司辰揚拳揍了回去!
“啊啊啊——”薑綿綿嚇得花容失色,一邊連連後退,一邊捂著嘴巴尖叫出聲。
而朝霧,抱著陸九淵的衣服坐在不遠處的朝霧,她冷眼看著為她大打出手的兩個男人,突然克製不住的笑了。
她看到少年陸九淵一拳揍到了霍司辰的臉上,也看到他因一時疏忽被霍司辰反肘擊中了腹部。
他挨了打卻毫不退縮,奮不顧身要給她討個公道。
他也不管他揍的人是誰,更不去多想他這一揮拳頭,會給他帶來怎樣糟糕的後果。
他隻知道上一秒他心愛的姑娘受了欺負,這一秒就算拋頭顱,灑熱血,他也要為他心愛的姑娘出這口惡氣。
少年的愛,總是衝動又激烈,不計後果卻也叫人血脈噴張。
朝霧搖著頭笑,望著不遠處毅然決然的為她而戰的陸九淵,不知怎麼的,朝霧的腦海裡突然閃現出陸景睿那張稚嫩卻也堅毅的臉來。
那個小傻瓜也是一樣的,明明才十來歲,個子都還沒朝霧高,卻像個小男子漢一樣,總把朝霧護在身後。
他像是守著她的最後的壁壘,隻要他不倒下,朝霧就是安全的。
……可最終他還是走了。
他們都走了。
萬珍樓的安保人員姍姍來遲,拉開了正打得不可開交的陸九淵和霍司辰。
薑綿綿慌忙小跑了過去,挽住霍司辰的胳膊,心疼不已的問:“司辰,你受傷了!痛不痛?”
霍司辰卻像是根本沒聽到般,理都沒理薑綿綿,而是陰鷙著眸子惡狠狠的瞪著被保安拉住的陸九淵,以及被陸九淵擋在身後的朝霧。
恰好此刻朝霧也在看他,兩人隔著數米相望,彼此的目光裡都沒什麼溫度。
霍司辰的冰冷是一貫的,而朝霧的冰冷卻是突然的。
霍司辰無法習慣這突然的冰冷,身體不受控製的僵了僵。
以往她看向他的目光總是癡迷又暗帶期許,癡迷他的一切,期許他的回應。
他厭惡這份癡迷,更不會回應她的期許,可如今當癡迷化為灰燼,期許轉為冰冷,他心裡反倒更不是滋味了。
霍司辰暗中捏緊了拳頭,正欲說些什麼,萬珍樓的老板突然上前,伸手衝他和薑綿綿做了個請的動作:“不好意思,霍先生,請您帶著您的女伴離開。”
“我離開?”霍司辰被氣笑了,他指著陸九淵陰惻惻的問:“他先動的手,你卻讓我離開?!”
萬珍樓的老板麵不改色:“沒錯,請您離開。”
霍司辰眸底一片陰鷙,正欲說些什麼,人群後麵突然傳來一聲冷笑。
目光穿過陸九淵下顎的空隙,霍司辰看到了被陸九淵護在身後的朝霧。
那冷笑正是朝霧發出來的,她坐在椅子上,明明矮了他一截,可卻偏偏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無法觸及的尊貴感:“朝家是萬珍樓的股東,你不滾難道還想讓我滾?”
萬珍樓做的菜雖然好吃,但生意其實一直都不太好,畢竟貴,老一輩節儉舍不得來,年輕人不喜歡這種格調,隻有老客經常光臨。
因為生意一般,萬珍樓在十年前險些關門大吉,朝爸爸喜歡萬珍樓的菜,不願讓它就此倒閉,於是投錢做了萬珍樓的大股東。
他投這筆錢,並沒想著回本,隻是因為懷舊,他和他的家人愛在這裡吃飯,這裡的老板也愛招待他們,這間古老的飯店充滿了他們一家溫馨的回憶。
朝霧也舍不得丟掉這些回憶,所以父親死後,她也一直在接濟萬珍樓,店裡的虧空她來補,隻要店一直開在這裡,隻要回憶一直留在這裡就足夠了。
霍司辰但凡有一點關心她,便不會不知道這件事——實際上朝霧之前也跟霍司辰說過她是萬珍樓的大股東,但……可能在霍司辰看來,她的事都是無關緊要的瑣事,不配在他高貴的大腦裡留下一絲痕跡。
霍司辰臉色越發的陰沉,他死死的盯著朝霧,目光一寸寸的結了冰。
“算了司辰。”薑綿綿不知哪根筋沒搭對,竟罕見的選擇了息事寧人,她拉著霍司辰的胳膊,軟聲細語的勸:“我們先走吧,你都受傷了,我也沒心思再吃飯了……我們先去醫院給你處理傷口。”
薑綿綿的聲音拉回了霍司辰的理智,盛怒的霍司辰微微回神,側頭看了薑綿綿一眼。
霍司辰在外麵其實很少動怒,他自製力極強,連情緒控製都能練到收放自如,力求冷靜應對一切突發事件。
可不知為何,今天卻總也壓不住火。
“小子。”強行平穩了心神,霍司辰冷眼看向陸九淵,“這事兒沒完。”
這話像是在跟陸九淵說,但卻又仿佛不單單是在跟陸九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