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霧坐在大廳正中央的沙發上, 霍司辰和陸景睿站在她的正前方, 她並未起身, 隻是掀起眼皮冷冷清清的瞥了他們一眼, 視線遊走一圈兒,最終定格在了霍司辰身上。
“霍司辰,非要鬨成這樣麼?”她淡漠的開口, 單從語氣來聽,根本聽不出她已經動怒, “雖然不曾相愛過, 但好歹夫妻一場, 好聚好散不行嗎?”
有時候悄無聲息的憤怒比天崩地裂的憤怒更可怕。
天崩地裂憤怒猶可發泄, 悄無聲息憤怒無法可解。
聽到好聚好散這四個字, 霍司辰心臟兀自一痛,這一次,他終於明白了這疼痛源於何處。
——不想讓她離開。
之前所有的痛苦與掙紮,憤怒與怨恨,都隻是不想讓她走罷了。
“不行。”他抿緊了唇, 一字一頓寸步不讓的開口,“不能散。”
僅五個字, 卻成功的再次激怒了朝霧。
這個男人總能用最少的語句,在最短的時間, 最大限度的激怒朝霧。
朝霧眯眼,目光淩厲如刀:“霍司辰,你不要太過分, 我現在雖然動不了你,但薑綿綿我還是收拾得了的!”
誰還沒個軟肋了?
如果說朝霧的軟肋是朝氏企業,那霍司辰的軟肋一定就是薑綿綿。
對方已經出招,朝霧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知道你有權有勢,但你也沒辦法每天都守著薑綿綿吧?在M國的時候,你暗中派了多少人過去保護她,她不還是三天兩頭的出事兒嗎?”
薑綿綿當然會三天兩頭的出事兒了,畢竟她是自己害自己,霍司辰派再多的保鏢過去也是白搭。
這些綠茶婊自己害自己的黑鍋如今朝霧全背著,現在正好聲張虛勢,拿來好好威脅霍司辰一把。
“我的手段你防不勝防。”朝霧拖長了強調,把惡毒女反派演繹得淋漓儘致,“你最好識趣點兒,不然我一發瘋,可不知道會對你的小情人兒做些什麼……”
她拿薑綿綿的安危做威脅,已做好霍司辰勃然大怒的準備,誰料他竟無動於衷。
“你若想收拾她,給我句話,我會安排。”霍司辰淡淡的開口,幽深的眸底未起一絲漣漪,“彆臟了你的手。”
朝霧僵住,然後抬眸以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看向霍司辰。
震驚讓她起疑,她一時間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亦或者這話裡還有什麼她沒品出來的深意?
朝霧把霍司辰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在心裡過,想找到這深意,可無論過多少遍,都找不到突破口。
她隻能當霍司辰這是在聲張虛勢,故意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好混淆她的視聽,讓她不再對薑綿綿出手。
“霍司辰,我沒跟你開玩笑!”朝霧怒火凜然,“你若再逼我,我一定……”
不待朝霧再相逼,霍司辰抬高音量打斷了她:“我已經知道了。”
朝霧又是一僵:知道?知道什麼?
她顰著眉,目光裡帶著詢問。
霍司辰凝著她,主動為她解惑:“……五年前的真相,我已經知道了。”
疑惑消散,她終於了然。
原來如此。
怪不得他非要見她不可。
片刻的失神,男人已經抬腳上前,在她腿邊半跪下來。
“朝霧。”他抓住了她的手,第一次抬頭仰望著她,“我知道我以前對你做過很多不可饒恕的事情,我也不奢求你能立刻原諒我,我隻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不要一直把我拒於門外。”
這個無情的家夥,今日竟也學會了言情。
他的表情還算真摯,若是換做以前,朝霧一定會高興到瘋掉,但是此刻,她卻再難感動。
可能人之將死,心也鮮活不了了,枯槁的身體裡住著灰燼一般的心臟,要拿什麼去感動?
朝霧緩慢卻也堅定的把自己的手從霍司辰手裡抽了出來。
手掌一空,霍司辰的心也跟著空了。
她沒有接受他的道歉,也沒有給他答案。
她隻是抬頭,視線掠過了他,投到他身後的陸景睿身上,冷漠的問:“你告訴他的?”
陸景睿也未隱瞞,如實作答:“提供了些線索。”
他的表情是那樣的平靜,波瀾不驚,似乎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雖說十年不見,雖說十年後第一次見麵便是被他騙了,可直到這一刻,朝霧才驚覺眼前的男人是那樣的陌生。
明明從他的五官中仍能看出他小時候的輪廓,卻再不見當年的模樣。
朝霧終於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走到陸景睿跟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這件事跟你有關係嗎?你憑什麼插手?你有什麼權力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