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2 / 2)

葉鏡之拿出手機遞過去,還記得解鎖屏幕。

奚嘉拿過手機,點開微信公眾號,他點入“鬼知道我經曆了什麼”之後,直接跳出來四篇文章。他沒有遲疑,打開那篇名為《大秦朝那些年的風花雪月第三彈:幼稚!趙高隻是個太監?那他憑什麼主宰王朝命運!》的頭條文章。

手指輕輕一點,一萬字的短篇出現在奚嘉的眼前。他奇怪地將文章掃了一遍,再去看自己的手機,還是隻能看到一個題目和幾行字摘要。

奚嘉問道:“葉大師,你能幫我看看,我的手機這是怎麼了嗎?”

葉鏡之接過奚嘉的手機,看了一會兒後,雙指並攏,在奚嘉的手機屏幕上畫出了一道金色的符文。

這符文漂浮在手機上,畫完最後一筆後,金光大作。許多密密麻麻的金色小字不知從哪兒飛出來,在空中形成了一篇小文章,文章底下還有兩個按鍵:確認or取消。

酒店監控室裡,安保人員瞪直了眼,死死盯著其中一個監視屏。

“我靠!胖子,胖子,快醒醒!有鬼,有鬼!字浮在空氣裡了,空氣裡突然出現了好多字!”

另一個正在打瞌睡的胖胖的安保人員迷迷糊糊地醒來,他順著同伴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間正在運行的電梯裡,兩個男人低頭把玩手機,沒有任何異樣。

“老王,你眼花啊,什麼鬼,哪裡有鬼,彆吵著我睡覺。”

老王不敢置信地盯著屏幕,怎麼都沒再看到一個字。他揉了揉眼睛,最後狐疑地嘀咕道:“真的是我眼花了?”

電梯裡,葉鏡之一抬手,布下結界,擋住了攝像頭的監視。

有了觀看墨鬥榜的經驗,再看到這些神奇的飄在空中的字,奚嘉十分鎮定,仔細地起這篇文章。他隻看了一個開頭,葉鏡之便道:“你是什麼時候關注‘鬼知道’的?有一個月了?”

奚嘉回憶了一下:“有一個月了,大概正好是一個月前,我在平湖認識了裴玉,他讓我關注了‘鬼知道’。”

葉鏡之輕輕頷首。他的手指飛快地在空中變幻,畫出一道道的金色符文。隨著他的動作,飄浮在空中的文字不斷變幻。奚嘉眼花繚亂,根本沒有看清楚這些文字到底說的是什麼,等到葉鏡之停下來時,空中漂浮著一個巨大的數字――

餘額:0

葉鏡之怔怔地看著這個數字,奚嘉更是茫然,完全不知道這什麼意思。

很快,葉鏡之再畫了兩道符文,接著他將手機還給了奚嘉:“現在可以再看了。”

奚嘉打開“鬼知道”公眾號,果然,剛才還隻顯示幾行字的文章,突然顯示出了全文。奇怪地上下翻看自己的手機,奚嘉茫然地看向葉鏡之:“葉大師,為什麼我剛才看不到文章?難道‘鬼知道’不允許我看文章了嗎?”

葉鏡之道:“嗯,出了一點小問題,現在我弄好了,你可以繼續看了。”

奚嘉根本沒想到世界上有公眾號,可以避開疼迅,自個兒額外搞花錢看文章的齷齪壟斷。他問道:“以後會不會還出問題?”

葉鏡之想到自己剛才做的事,不由紅了耳尖,小聲道:“以後不會出事了,你可以繼續看‘鬼知道’的文章,應該可以再看……五十萬年。”

奚嘉沒聽清:“啊?”

“沒什麼。”

既然葉大師已經修複了這個小問題,奚嘉便繼續看起這篇文章來。他看到一半,又覺得臉大無比,完全不明白玄學界怎麼會有這麼滿嘴跑火車的天師!

趙高隻是個太監?

廢話!他本來就隻是個太監!

趙高主宰秦王朝的命運?

你敢把這句話當著始皇的麵再說一遍嗎?彆說始皇,你就是當著子嬰的麵說一遍,子嬰或許都能氣得從秦始皇陵出來,把你碎屍萬段。

自從前天“鬼知道”發了那篇始皇、扶蘇、胡亥和子嬰的四角戀……呸,不是四角戀,是父子關係的探討後,效果轟動。那篇文章獲得了三萬多評論,五萬點讚,量在一個小時內就破了十萬。

“鬼知道”仿佛嘗到了甜頭,第二天又發了《大秦朝那些年的風花雪月第二彈》。熱度不減。一群天師在文章底下嗷嗷直叫,表示就是要看八卦,就是要看秘辛,請“鬼知道”繼續扒皮,務必把秦王朝的底褲都給扒下來!

於是,這才有了今天的第三彈。

這群玄學界的老流氓,無時無刻不在刷新奚嘉對他們的下限的認知。

看完這篇關於趙高的扯淡文章後,奚嘉想了想,還是決定繼續為玄學界保密,不把這篇文章告訴子嬰。畢竟他還是要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要是子嬰知道了這些文章,氣到失去理智,把秦始皇喊醒。人家始皇真的能惱羞成怒地衝出陵墓,一巴掌把玄學界滅了……

奚嘉還想多活幾年。

葉鏡之見奚嘉一直在看這篇文章,以為他對這篇文章感興趣,於是道:“你如果想,也可以給‘鬼知道’供稿。‘鬼知道’會收讀者的爆料,也會收讀者的稿件。根據文章的具體數據情況,他們會給你相應的積分,作為稿酬。”

聞言,奚嘉詫異道:“這篇文章不是‘鬼知道’自己的小編寫的?”

葉鏡之伸出手指,將屏幕滑到最上方,指著標題底下的作者名字:“應該是這個人寫的。”

奚嘉:“……蘭陵哭哭聲?”

葉鏡之頷首:“我記得他經常給‘鬼知道’供稿。”葉大師向來高潔,很少看“鬼知道”這種沒營養的八卦文章,他想了很久,絞儘腦汁地為奚嘉解釋:“他似乎是一位住在蘭陵的道友,不知道是男是女,為‘鬼知道’提供了不少稿子。”

“他是玄學界的大神寫手?”

葉鏡之道:“嗯,確實有很多道友很喜歡他寫的文章。”

奚嘉把手機頁麵滑到最底下,果然有許多人如此評論。

【蘭蘭快寫新章!要看始皇×扶蘇!要看大公子出場!】

【哭哭我要看子嬰的故事,最喜歡子嬰了,哭哭快寫,給你砸個積分地雷~】

奚嘉看了好半天,才看出來這個“哭哭”指的是蘭陵哭哭聲。

“……”

講道理,人家蘭陵笑笑生的筆名,多麼文雅婉轉,你改成哭哭……這都什麼玩意兒!

和葉鏡之在房間門口道彆,奚嘉回屋後,看了一會兒文章,又和子嬰說了會兒話,幫他解決了幾個學習上的問題。

第二天,兩人一起乘飛機回蘇城。

回到蘇城後,奚嘉很快收到了劇組那邊打來的片酬尾款。演這種大電影,就算隻是當個小配角,片酬都抵得上奚嘉以前客串五部國產鬼片。拿到錢後,奚嘉特意請葉大師去吃了一頓昂貴的海鮮自助。

和葉大師認識一個多月,奚嘉知道,自己受對方照顧頗多。雖然葉大師是新世紀的活雷鋒,做好事不留名,但葉大師不要他的感激是一回事,他自己想要表達謝意又是另一回事。

奚嘉提出邀請時,葉鏡之呆住,認真地盯著他看。

奚嘉沒想太多,隻是請葉大師吃個飯,表達一下這些天的照顧。葉鏡之卻臉頰微紅,當天下午在臥室裡待了老半天,出來時,居然換上了一件奚嘉從沒見過的黑色西裝。

黑色筆挺的西裝完美地襯托出葉大師高大挺拔的身形,以前葉大師從不注意這些身外之物,老是穿同樣款式的黑色風衣。如今他突然穿上這件西裝,奚嘉忍不住地看了好幾眼,突然覺得:要是葉大師進軍娛樂圈,必須是禁欲係的,肯定能紅透半邊天!

吃自助餐的時候,葉鏡之吃得很慢,每次看到奚嘉吃什麼,他才會去拿一點。

葉鏡之握刀叉的姿勢有點奇怪,他也不怎麼會剝蝦、吃帝王蟹,動作十分生澀。吃到一半時,奚嘉才注意到他的異常,葉鏡之立即放下刀叉,歉疚地說道:“我沒怎麼吃過海鮮,師父說我要多吃苦,不能驕奢。小時候他也沒教我怎麼做這些東西,如果你喜歡吃的話,我……我可以去學學怎麼做這些東西。”

奚嘉拿著帝王蟹的手突然頓住。

一分鐘後,他拉著葉鏡之的手就走。結了賬,離開這家和他們格格不入的高級餐廳,奚嘉帶著葉鏡之來到一家路邊小餐館,點了幾個家常菜。

都是簡單的家常便飯,加起來的價錢連那頓海鮮自助的零頭都沒有。

奚嘉一邊扒飯,一邊吃菜,還一直給葉鏡之夾菜。他每給葉鏡之夾菜,葉鏡之都會抬頭看他,他便笑著說道:“我也不喜歡吃那種東西,又貴又不好吃,還吃不飽。葉大師,老是你做飯也不大好,明天我也做頓飯給你嘗嘗怎麼樣?我的手藝可能沒你好,但也還是過得去的,你不嫌棄就好。”

葉大師感動得不停吃菜,心裡想到:我的媳婦怎麼可以這麼好!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媳婦!

飽飽地吃了一頓後,奚嘉和葉鏡之一起散步回家。聊著聊著,奚嘉好奇地問道:“我聽裴玉說過,葉大師,你們捉鬼天師很差積分,最不差的就是錢。”

葉鏡之想了想,道:“嗯。因為很多人都會請我們去幫忙擺風水陣,驅邪避煞,他們會給酬勞。”

那位不靠譜的燭照真人曾經直接轉賬一百萬,賠償一扇門,由此可見,玄學界全是土豪。

奚嘉開玩笑道:“有很多錢以後,錢對你們來說,應該隻是個數字了吧?”

葉鏡之道:“我沒有很多錢。”

奚嘉一愣:“裴玉昨天和我炫耀,他的賬戶餘額前幾年就破了七位數。”葉大師的錢肯定比裴神棍多得多,難道他的眼界高到這種程度,七位數都叫沒有很多錢?

葉鏡之語氣認真地說道:“師父說,捉鬼天師要吃苦耐勞,不可享受放縱。師父以前每次幫人捉鬼,會把大頭捐出去,留下零頭,然後再賭|博輸掉。”

“賭|博?”

葉鏡之點頭:“嗯,師父喜歡和不醒前輩、岐山前輩他們賭錢。我不喜歡賭|博,所以零頭我還留著,但是其他錢已經捐出去了。”

奚嘉看著身旁的葉大師,不由肅然起敬。

玄學界的道德標兵,名副其實,送一個錦旗已經不夠了,必須送兩個!

兩人一邊散步,一邊聊天,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奚嘉隨口說道:“那葉大師,之前燭照真人轉賬給你的一百萬,你好好留著吧,可以捐出去。我的那扇門早就修好了,用不了這麼多錢,那些錢應該還剩下很多。”

葉鏡之脫口而出:“那是零頭,不用捐的。”

奚嘉倏地停住腳步,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葉鏡之。

葉鏡之:“?”

奚嘉嘴角抽搐,過了好一會兒,才咬牙切齒地問道:“葉大師,我能冒昧的問一句,請您捉一次鬼,到底要多少酬勞?”

葉鏡之思考了片刻:“我沒有說我要酬勞,但是每次結束後,他們都會塞給我一張卡。好像最少的時候,裡麵有三百萬。”

奚嘉:“……”

他終於明白了裴玉的心情了,嫉妒使我麵目全非!嫉妒使我麵目全非!!!

要是裴玉在這兒,恐怕就要和奚嘉抱頭痛哭了。不過對於裴玉來說,三百萬是可以賺到的,葉閻王賬戶上的積分卻是他這輩子都望塵莫及的。

葉閻王到底有錢到什麼程度?

“鬼知道”包月服務,每個月自動扣除一積分。能夠讓奚嘉看整整五十萬年的“鬼知道”……

這個積分數字還是彆說出來,說出來會讓一群天師麵目全非。

回到家門口時,奚嘉歎了口氣,忍不住感慨道:“葉大師,之前看‘鬼知道’的那篇文章時,我還不覺得。現在想想,其實做你的未婚妻,是真的很幸福吧。”

葉鏡之猛地回頭,認真地看著奚嘉。

奚嘉全然不覺,笑著看向他,道:“是真的很幸福啊。”

一個強大可靠、善良熱心、長得又帥、還非常有錢的未婚夫,簡直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金龜婿!

葉鏡之臉頰有些紅,他低聲問道:“你真的覺得很幸福嗎?”

奚嘉頷首:“嗯,可以說是非常幸福了。”

葉鏡之低頭開門,嘴角不由自主地翹起。

大門輕輕打開,又被它的主人輕輕關上。月色正濃,夜還漫長,一扇紅木大門擋住了屋內的笑聲和聊天聲。等到月上中天,奚嘉輕聲說了一句“晚安”,葉鏡之鄭重地回了一句“晚安”,兩人才各自回房。

這個時候,他們都不知道,蘇城另一端,刺耳的警笛聲驚醒了無數深睡的人。

穿著製服的警|察們從警|車上走下,步履匆匆地進入一棟住宅樓。半個小時後,他們將一具屍體從樓梯裡抬了出來。那屍體上的血至今都沒有乾涸,鮮紅色的血液滲透了白布,在上麵勾勒出一個恐怖的鬼臉,仿佛在笑,又仿佛盯著旁邊圍觀的鄰居。

蘇城的夜,還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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