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枚五十枚金幣(1 / 2)

景霄把白扶風送回房間,一直送到床上,扶著他躺下休息。

本來到這,景霄就準備離開了。

這次戰團裡的九鼎高級戰力們,都有意要栽培景霄,因此每次戰鬥前後,需要景霄負責的事務都很多。

但躺在床上的白扶風,卻悄悄揪住了景霄的衣角。

景霄感覺到了,低頭去看他。

白扶風垂著眼,也不吭聲,就是揪著景霄的衣角不放,臉上似乎帶著點委屈。

景霄好笑,伸手摸摸他的腦袋。

“biu~”白扶風頭上冒出兩隻白耳朵。

景霄差點笑出聲來。

她輕輕揉揉那兩隻耳朵,毛茸茸的耳朵軟軟的,任她揉來揉去,還在她手心裡偷偷蹭了蹭。

景霄忍著笑問道:“你今年幾歲啦?”

白扶風的臉早就紅了,聲音卻帶點不服氣地道:“我都十五歲了。”

就差說一句,你不要用這種哄小孩的語氣和我說話,我都是大人了。

景霄幾乎要笑出聲。

之前她曾問過白扶風的記憶問題。

這個屬於白扶風覺醒超能力時,出了意外導致的後遺症。

他隻要變身大白狼後的時間越長,記憶就越往後倒退。

會依次退到二十歲,十五歲,十歲,恢複人身後則會很快恢複。

這個後遺症已經在九鼎科研基地登記,但一直沒能研究出什麼很好的治療辦法。

按照研究員們的說法就是,這可能不止是後遺症導致的,還和本人成長過程中的心理問題有關,屬於本人下意識的一種自我保護或心理渴望。

景霄也問過白扶風的成長經曆,他雖沒細說,但看當時的表情,顯然也快樂不到哪去。

再加上這一路的戰鬥後,景霄每次碰上白扶風,都被他黏住不放,慢慢就摸索出一定的規律。

十歲的白扶風懵懵懂懂,很活潑開朗,喜歡對著人撒嬌,還喜歡掉金豆豆。

十五歲的少年白扶風,就相對沉默,長長很久都不說一句話,連想讓人陪陪他都不會說出口,隻是悄悄抓著人的衣角,隱隱表達出內心的渴望。

但如果被他抓衣角的人依然要離開,他也不會強留,隻是默默放開手,垂著眼,安靜地任由你走,很是惹人憐惜。

二十歲的白扶風已經展現出冷漠寡言的一麵,喜歡獨自呆著,誰也不搭理,沉默地自己恢複傷勢。

但如果你真的不陪他,他又會通過各種方式,悄悄去尋找你。

比如說盯著你的影子看,看你會去哪裡,在做什麼,等你回到他身邊時,他又立刻轉開頭,假裝他才沒有關注你。

非常彆扭。

恢複所有記憶的,二十五歲的白扶風,算是最正常的,交流無障礙,但卻會在發現他自己失憶時,又黏著人不放後,很快逃個沒影,直到緩解過害羞後才會出來。

因此景霄一聽到白扶風說他十五歲,就知道該怎麼應對了。

她先摸摸少年白扶風的腦袋,揉揉他豎起來的白耳朵,哄哄他。

然後輕輕拍拍他的背,看他毛茸茸的大尾巴也“biu~”一下冒出來,給他的大尾巴擼毛毛,安撫安撫他。

最後坐在床頭,任由少年白扶風揪著她的衣角,和他輕聲聊一會,撫摸著他的後腦勺,哄他睡覺休息。

等少年白扶風慢慢沒了聲音,陷入沉睡後,景霄看看他揪著的那塊衣角,發現他沒放開,就脫下自己的小金鼎製服外套,放在他的枕頭旁,給他蓋好毯子,悄悄離開。

景霄以為自己再次哄睡了少年白扶風,卻不知道,其實少年白扶風根本沒睡著。

他腦袋上的毛茸茸耳朵微微轉動,一直聽著景霄的腳步聲離開房間,聽著遠處傳來泰克開心的吼聲,聽著那個被景霄救下的雪鬆,黏人地叫著姐姐,聽著那些小金鼎,高興地喚她景隊……

少年白扶風慢慢蜷縮起身體,把那件製服外套緊緊抱在懷裡,輕輕嗅著上麵的氣息,就仿佛是抱住自己唯一能擁有的一點溫暖。

傍晚,睡著的白扶風恢複記憶醒來。

他剛掀開毯子,就發現了自己緊緊抱在懷裡的製服外套。

白扶風頓時僵在床上。

都不用去聞,他就知道這是誰的外套。

再回憶起少年時期的自己,之前都耍小心機做了什麼,白扶風一下把臉埋在了枕頭裡,耳朵都快紅得冒煙了。

他僵硬地趴了一會,這才緩緩坐起身。

白扶風坐在床上,垂眼看著那件製服外套,猶豫一下,低頭輕輕嗅了嗅,冷峻的臉上慢慢就紅了一片。

他把外套抱在懷裡,紅著臉發了會呆,才想起來該去還衣服了。

白扶風仔仔細細地給景霄洗了製服外套,又用風係超能力給吹乾,最後認認真真疊好,抱在懷裡去還給衣服的主人。

此時已經是晚上,戰鬥結束,又是勝利,整個戰團的超能者們,都正在酒店的草地上熱鬨地吃著烤肉,說說笑笑。

就連泰克,都被幾個獸化係的超能者圍著,和它拚酒吃肉,玩得特彆開心。

明亮的燈光下,景霄同樣被一群人圍著,但她很快就注意到了走過來的白扶風。

景霄和眾人打了聲招呼,便穿過人群,走到了白扶風那邊。

白扶風垂著眼不看她,隻低聲道:“外套洗乾淨了。”

景霄忍不住笑:“謝謝,辛苦你了。”

現在景霄的製服外套都不用自己洗了,基本每次戰鬥後,都得放在白扶風那,安撫小朋友或者小少年。

景霄剛想伸手想拿過衣服,就見白扶風先一步把衣服展開。

他把外套披在景霄的肩頭,安靜地幫景霄穿好。

景霄怔了一下,剛想說句自己來。

白扶風幫她係扣子的手就慢慢停下了。

他低垂著頭,聲音很低,帶著一股壓抑地難過。

他說:“我……是不是很惹人煩?”

最後的一個“煩”字,甚至帶著一點輕顫,仿佛隻需要景霄說一句否定的話,就能徹底擊垮他。

這讓景霄頓時想起了白扶風三個記憶階段的性格。

十歲時的白扶風,明明還是個很開朗愛撒嬌的孩子,到底是經曆了什麼,才讓十五歲的他,變得那麼沉默寡言,孤獨到孤僻,連想讓人陪陪他都不敢說?

十五歲到二十歲這五年裡,又是經曆了什麼,才讓那個孤僻敏感的小少年,變成了冰冷無情的模樣,就連自己心中的期待和柔軟,都不敢展現在人前?

隻要想想這些變化背後可能存在的坎坷經曆,景霄就不忍心說出任何強硬一點的話。

她抬手輕輕摸了摸白扶風的發頂,溫聲道:“不,很可愛,不管是哪個白扶風,都很可愛。”

白扶風的眼睫微微顫抖,許久,他才啞著嗓音,低低地“嗯”了一聲。

景霄見外套被白扶風穿好了,便帶著他去拿烤肉和果汁。

她知道白扶風不習慣在熱鬨的人群裡進餐,便和他一起端著烤肉,走到角落的餐桌旁,陪他吃晚飯。

但很快,江楚帆和戎燦就咋咋呼呼地竄了過來,拉著景霄跑進了人群。

有其他超能組織的超能者,講了個自己剛覺醒超能力時鬨出的笑話,引得眾人哄然大笑。

大家經過這段時間的戰鬥,情誼已經很深,也不覺得丟臉,跟著紛紛說起自己覺醒超能力那會的搞笑事跡。

火係超能者不小心把褲子燒了,差點當街裸.奔啊;水係超能者一覺醒來把臥室淹了,被養的貓咪瘋狂貓貓拳攻擊啊;木係超能者一個沒注意變大了仙人掌,結果把自家老爸紮了一身刺,被追殺了一條街啊……

眾人被彼此的笑話笑得東倒西歪,滿場都是哈哈哈。

隻有角落的餐桌旁一直安安靜靜。

白扶風並沒怎麼動那些烤肉,他坐在椅子上,專注地看著人群裡的景霄。

她站在人群中央,被各個超能組織的超能者們環繞著。

明明那麼多的高級戰力都在,明明那些人不止實力遠高於她,經驗和年齡也遠超她,但她卻如月亮之於群星,依然是人群的最中心。

她在人群中遊刃有餘地引導著話題走向,她會照顧到每個圍在她身邊的超能者,從不會冷落一個人。

在她身邊,氣氛永遠是熱鬨開心的,那些圍在她身邊的人,都喜歡以她為中心聚集,就像群星圍繞著月亮,永遠不會偏離。

白扶風低下頭,看著自己被景霄幫忙包紮的手腕,輕輕摸了摸那條繃帶。

他隻是她身邊微不足道的一個隊友而已,性格不討喜,還總是給她添麻煩,唯一能幫上忙的人脈關係,他的親生哥哥,也早已關係決裂。

白扶風沉默地坐著,周身冷清孤寂,就仿佛要被夜晚同化了一樣。

獸化係超能力裡的狼類超能者,最喜歡夜晚的月亮。

他們可以仰望黑夜的月亮一整晚,就仿佛那是世界上唯一能指引他們的光芒。

但狼,是永遠接近不了月亮,也得不到月亮的。

永遠依偎在月亮身邊,那隻不過是一匹孤狼,一生都不可能實現的奢望而已。

“我看你好像不喜歡這次的烤肉,讓廚師做了份麵,嘗嘗看?”熟悉的嗓音傳過來,緊接著,撲鼻的香氣也傳了過來。

白扶風抬起頭。

景霄端著一盤擺盤漂亮的海鮮麵站在餐桌前,正在對著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