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2)

“學妹, 我這次特意來找你,是想請你出個節目。在一個月後的迎新晚會上彈奏古琴, 不知你能否給師兄這個小小的麵子?”

宋思浩和阮梅梅兩人,沿著湖畔小路往主教學樓的方向散步。

“下個月的迎新晚會?是和京市的其它幾所高校聯合籌劃的那場晚會嗎?原來宋師兄也參與了這次的籌備工作呀。”

“嗯,我的導師和學生活動部的劉老師關係不錯,推薦我過去幫忙的,反正現在是研一剛開學,學業論文什麼的, 也不是特彆緊張。”

“讓我上台演出……我的時間表倒是可以安排開。”

阮梅梅沉吟了一會兒:“嗯,我這裡沒有問題。隻是宋師兄, 你確定讓我上台去彈奏古琴曲嗎?各大高校聯合舉辦的迎新晚會上, 表演這種類型的節目, 會不會顯得很枯燥乏味呀?

還有另一個問題,我學古琴也沒幾年, 各大高校人才濟濟,讓我上去獻醜,合適嗎?師兄, 這種競爭激烈的展示機會, 你可彆為了照顧我的自尊心,就假公濟私呀。”

宋思浩微微一笑, 打趣身邊的阮梅梅:“咦?一向自戀的小仙女竟然也會謙虛了, 還說自己上台表演是獻醜。哈哈哈,師妹,你真的是我那個自信心爆棚的無敵美少女師妹嗎?”

“哦, 我是假的,所以你去找個真的上台表演吧。”

阮梅梅冷哼一聲,覺得宋思浩這人太不友好了。

她這是變得成熟了好不好,已經大三了,馬上畢業了,小可愛怎麼也該成長為穩重、可靠又低調的大可愛了。

謙虛,是她最近的行事風格!

兩人拌了幾句嘴,又和匆匆路過的一位熟識點頭問好,禮貌地打過招呼後,才繼續商談事情。

宋思浩轉頭和阮梅梅解釋:

“師妹,你太小瞧自己的古琴演奏水準了。

要知道,咱們的老師可是大牛,在圈子裡是很有名氣的。你是他老人家最得意的學生,多次當眾誇獎你,說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因此,邀請師妹你來學校迎新晚會上表演,是經過整個晚會籌備組點頭認可的,可不是師兄在假公濟私地照顧你喲。”

聽到宋思浩表揚自己,剛剛還決定要做個低調謙虛的大可愛的阮梅梅,忍不住驕傲地挺了挺小胸膛,小巧的下巴不自覺地揚起,臉上的神采十分明亮自信。

“哎呀,哎呀,實在是過獎了。老師他老人家也真是的,在家裡誇誇我就好了,原來還在外麵到處說實話嗎?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宋思浩猛地翻了個大白眼:“一個假期不見,師妹你什麼時候又添了一個裝模作樣的毛病?”

阮梅梅心情好,並不理會身邊的酸言酸語。

同是老師的學生,宋師兄天賦不行,爭寵失敗,對她這個勝利者有點小情緒,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作為虛懷若穀的大仙女,她不應該和失敗者計較。

“不過,你有這裝模作樣的本事也挺好。”

宋思浩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笑得有點不懷好意:“你不是擔心古琴獨奏太過雅致古樸,不符合晚會的熱鬨氣氛嗎?

我回去幫你爭取一下,咱們在舞台的布置上,多下一些功夫,燈光啊,布景啊,總之,舞美設計這方麵儘量做得唯美夢幻一些。

您呢,也收斂收斂真實的性格,彆亂說話,彆放飛表情,打扮得仙氣兒一點,然後就上台美美地彈一曲,肯定能唬住台下那些春心萌動的少年。”

阮梅梅有些遲疑地看了宋思浩一眼,這人剛剛說了一大段話,其主旨中心,是在諷刺她不是真材實料、名副其實的大仙女,而是一個隻能擺拍的樣子貨嗎?

好氣哦,阮梅梅捏了捏拳頭。

宋師兄大概忘了,她這雙手,除了能彈曲子,還能揍人呢。

校拳擊社的社長,至今還在努力遊說招攬她,希望她能夠成為榮譽社員,給新老社員們做個“人不可貌相”的榜樣示範。

宋思浩一看阮梅梅的動作,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往昔的慘痛記憶曆曆在目,自己那點兒初戀情誼,就是在小師妹的拳頭裡消失得一乾二淨的,此時此刻,他可不想再次領教阮梅梅的“小可愛”拳法。

“師妹,你人美本事大,江湖上到處是你的傳說,所以,師兄就不多誇獎你了。行了,既然你答應了上台表演,我就不再浪費你的時間了,師妹,咱們下次見哈。”

宋思浩很有求生本能,他快速誇獎了阮梅梅幾句後,就急急忙忙地撤退了。

雖然,他今天在主教學樓也有課,但是,相比挨揍,繞路遲到幾分鐘,還是比較合算的。

到了迎新晚會當天,一直在忙,同時又有意識地躲著阮梅梅的宋思浩終於出現在了自家學妹麵前,他笑容滿麵地接過阮梅梅手中的琴盒,看上去親切熱情極了。

“師妹,我聽其他同學說了,之前彩排的時候,你的演出效果棒極了,好多一起彩排節目的外校同學,轉眼就成為了你的粉絲。真棒!”

“一般一般啦,承蒙諸位同學老師的厚愛。”

阮梅梅笑眯眯地一擺手,看上去十分謙遜低調。

她早就不和宋思浩計較了,這一個月,他躲她躲得也蠻辛苦的,自詡善良又溫柔的阮梅梅,怎麼忍心再和這個傻乎乎的,並且天賦不如她的師兄算賬呢。

最重要的是,幾次過來彩排,師兄都買了豪華頂配版的加珍珠加椰果加紅豆加奶蓋的奶茶,托人送給她品嘗。這樣識時務的舉動,有什麼不能原諒的呢?如果不能,再加一盒蛋撻和甜甜圈就好了。

溫溫軟軟的姑娘大度地歎了一口氣,她拍了拍師兄的肩膀,表示自己大人不記小人過了。

宋思浩抽了抽嘴角,扭頭不看阮梅梅“小人得誌就猖狂”的漂亮臉蛋兒,抱著琴盒悶聲往前走。

到了後台休息的地方,把人安置好,宋思浩就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阮梅梅的節目排在這場晚會的中間時間段。

她在後台等候,和同樣等待演出的幾名熟人聊了一會兒天,八卦了一下各所高校最近的有趣新聞。還沒談儘興呢,就有負責後台秩序的工作人員找過來,告訴她可以開始做準備了。

兩個節目過後,舞台重新變得昏暗起來。

等到燈光再次亮起的時候,一身山居逸士打扮的阮梅梅已經坐在了舞台中央。

廣袖長衫,翩翩若仙,恬淡溫雅的氣質中,偏偏還帶著幾分桀驁與放達,單單這一亮相,就吸引住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她的身後,舞台布景已經變換成了雲海瑤池,水光山色。

抬手弄弦,低眉淺笑,阮梅梅置身雲霧繚繞之間,以一曲浩渺清遠之音,征服了現場所有的觀眾。

巍巍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一曲《高山流水》,是演奏者在尋找“知音”,是先行者對後輩新生的期許和鼓勵。

同是最優秀的青年一代,你可胸懷抱負,誌向高遠?

大學生涯,給你一片更廣闊、更開明的天地,你可要學海泛舟,尋覓到誌同道合的良師益友?

一時之間,許多聆聽了這琴音的新生,都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憧憬,胸懷中醞釀著激蕩奮發之豪情,眼睛裡彌漫著求知若渴之明光。

便是一些即將畢業的學生,也被阮梅梅的樂音激起了心中的無限感懷,琴聲悠揚,韻味深長,眾人沉迷。

韓君坐在最前排,從阮梅梅上場開始,他就眼都不眨地凝視著她,似乎想把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鐫刻在心間。

佳人美如斯,讓人如何忘懷?

台上專心彈奏琴曲的阮梅梅,並沒有注意到韓君格外灼熱的目光,她整個人都沉浸在音樂當中,哪有多餘的心思關注外麵的世界。

一曲將儘,餘韻繞梁。

阮梅梅慢慢平複著心中起伏的情緒,抬頭看了一眼台下如癡如醉的眾人,一抹笑意悄悄爬上眼角眉梢。

既為了這場儘善儘美的表演而高興,也因為有這麼多人喜歡她的琴音而自豪。

然而,這份喜悅之情還沒來得及完全釋放,那種熟悉的、最近幾乎都沒有出現過的強烈危機感,突然席卷了全身,危機意識在她的大腦中拉起了警報!

危險!危險!快逃!

“嗡——”

弦斷,阮梅梅毫不猶豫地推開擋在前麵的琴案,向著舞台前方的邊緣跑去。

不等台下的觀眾反應過來,此時此刻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已經身姿矯健地從高高的舞台邊緣,跳了下來。

隨著她的這個毫不猶豫的動作,各種震耳欲聾的噪音如同最邪惡的怪獸在叫囂,瞬間震動了整個演出現場。

“啊!天啊!”

“小心!”

觀眾們前一刻還在為阮梅梅突如其來的舉動震驚疑惑,下一秒,轟然砸落的舞台吊頂,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驚得一時之間都發不出聲音來。

隨即,便是此起彼伏的驚叫聲,大喊聲和哭叫聲。

大燈,石板,傾頹的牆體板材,轟隆隆地砸了下來,裹夾著無數的鋼筋水泥和玻璃碎渣,帶起煙塵彌漫,聲聲巨響。

就在這種破壞力十足的混亂危險的背景下,廣袖寬袍的阮梅梅,是災難前方唯一的亮色。

一切似乎都已經靜默,驚恐的人們長大了嘴,注視著危險邊緣的表演者,她如同一隻曼舞輕飛的青色蝴蝶,自台上飄然而落。

輕靈,曼妙,藏著劫後餘生的驚喜,帶著對生的執著,那一瞬間,危險與拯救同存,破敗和美麗映襯,竟讓許多驚慌失措、想要逃離的人愣住了片刻……

之後,混亂十足的會場被反應過來的安保人員控製住,他們勉強維持住了秩序,緊急疏散受驚的學生和老師。

大家排著隊往會場外麵撤離,直到走出迎新晚會的現場,站在露天的操場上,許多人還沒有徹底反應過來,剛剛在舞台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天啊,太可怕了。整個舞台的頂部,都掉落了下來,那麼多的大燈,還有各種建材……太危險了!”

不知道是誰帶著哭腔的傾訴,再次引發了人群中的議論。

“那個,會有人受傷嗎?舞台附近的人,都怎麼樣了?”

“還有正在台上演出的那名同學,她……”

另一個急促哽咽的聲音響起:“她不會有事的,那些大燈掉下來的一瞬間,我看見她從舞台上跳下來了,沒有被、被埋在下麵。”

“啊,那就好,那就好。”

“可是,舞台那麼高,她就那麼跳下來,沒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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