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客青衫 19(1 / 2)

我見風雪 月色白如墨 6579 字 7個月前

19

查賑銀這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沉宴的意思是查出伸手最多的人,其餘記名即可。

但往往最貪婪的人,也最謹慎。能找出來的,都不過一些小蝦米。

萬幸的是,隻要是人做過的事情,就總會留下蛛絲馬跡。

順著最外線的線索查,也總有能摸到核心的一天。

銀止川放出的線人回稟,曾在一件賭坊內,有人見過刻著朝廷官印的賑銀。

銀止川當日就換了身衣裳,和西淮一同前往。

“朝廷拿出去賑災的金株,都會在中間穿一顆小孔;銀兩則在底部印傷‘國祚綿長’四字。”

銀止川一麵與西淮走入賭坊,一麵隨口說。

“為官者貪拿賑銀之後,都會將銀兩先行處理,不敢輕易拿出來使用。忍不住流通出來了的,都是一些沉不下氣的小蝦小魚。”

賭坊內的人很多,且絕大多數都是大汗淋漓的。

不少人就這麼光著膀子,擠在一張賭桌前,大喊著“大大!”“小小!”。

銀止川沒穿銀袍,隻著了一件很簡單的黑衫,腰間墜飾也都去了,兩手空空的進來,低調至極,樸素至極。

西淮穿著一件粗麻縫製的衣裳,但他的氣質太過出挑,容色也動人,即便穿著這樣一件尋常的衣物,也好似一塊掩著鋒芒的寒玉。

麻製的衣裳終究過於粗糙,西淮的脖頸與手腕處都被磨得微微發紅。

旁邊來來往往的賭徒也十分令人討厭,這間賭坊太小了,擠得人發慌。

不時有人經過,都會難以避免的碰到西淮。

“來我這裡。”

銀止川見了,將他往懷裡拉了拉,道:“小心。”

西淮手腕被銀止川往掌心一抓,很輕易地就拉進懷裡。

銀止川的身形勁瘦挺拔,雖然不是滿身肥膘的魁梧型,但是每一寸肌肉線條都充滿了力量。單手掀翻一個比他高壯兩倍的大漢也不在話下。

西淮被他往懷裡一拉,就撞上了銀止川的胸膛,隔著衣物,他也能夠感受到那種溫熱,但堅實可靠的感覺。

“就這樣走吧。”

銀止川歎了口氣,道:“今天委屈你了。”

委屈說不上。

來賭場,原本銀止川一個人來就可以的。但是西淮不知什麼緣故,大抵覺得在府裡呆得悶著了,也提出來與他一同走一趟,散散心。

現下在賭場中,擁擠不堪,還充斥著一種酸腐的汗味。

但萬幸銀止川的身上是乾淨的,他的懷中有衣袍洗乾淨後,留下的那種清淡的皂角香。

給西淮隔出了一方安定穩妥的小天地。

“......六博。”

緩慢地在賭場中挪了片刻,總算找到了線人所說的那片賭區。

銀止川鬆開手,打量著周遭。

六博,又作陸博。

是民間一種擲采行棋的博戲類遊戲。因使用六根博箸,所以稱為六博。對賭時,兩人對坐,

每人六棋,局分十二道,中間橫一空間為水,放魚兩枚。以吃子為勝。博時先擲采,後行棋。棋到水處則食魚,食一魚得二籌。要殺掉特定棋子即為獲勝。

是一種類似於行軍對壘的對賭遊戲。[*注1]

線人在這裡發現了賑銀兩次,隻是都沒有捉到是誰花出來的。

銀止川今日來,準備守一天。看能否發現什麼線索。

六博不同於簡單的賭局,全憑運氣。

它是類似於下棋的一種形式,對入局者的智力與謀略也有要求。

輸贏是否,一定程度上也取決於雙方技巧的高低。

從這樣的一個地方流出賑銀,可以說明兩件事:

一,這名握有賑銀的人並非一般賭徒,他有一定的能力與思考。

二,他很缺錢。

銀止川與西淮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安定下來,便開始觀察著每一個前來的入局的人。

賭場中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有家中富裕,來賭場小賭怡情的;有家境貧寒,砸鍋賣鐵癡想著一賭翻身的;有已然成癮,從賭場老板那裡抵了四肢手腳,走投無路了的。

每一天,都有人在這裡突然家財萬貫,也有人在這裡變得一貧如洗。

“一旦上了賭桌,注定有一個人會輸。”

西淮看著這來來往往的眾人,禁不住道:

“但即便為了這一半的可能性,也有許多人願意押上身家性命去賭。並且都很有自信地覺得,輸得那個人必然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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