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pisode#17(2 / 2)

陸路鹿 10844 字 4個月前

她以為這樣足以堵上他的嘴,不料對方不但沒有收下,還又發來一條消息。

——大小姐,你謝人的方式這麼俗嗎?

……

尤霓霓完全可以想象陳淮望打下這句話時的神情,一定又是吊著嘴角,眉梢帶著點嘲諷。

她被激起鬥誌,劈裡啪啦開始反擊。

——哪裡俗了,這就是最好的方式啊!

——與其買一個你可能不會喜歡的禮物,還不如直接這樣呢,喜歡什麼就自己去買,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嗎。

——還有,我不是大!小!姐!

回複的期間,尤霓霓隱約察覺趙慕予和蘇糊看她的眼神有點奇怪,知道再說下去,又得和她倆好好解釋一頓,而她短期內不想再解釋任何事了。

於是,也不等陳淮望的回複,她直接單方麵結束聊天。

——我要吃飯了,拜拜!

盯著不停跳出消息的手機屏幕,陳淮望輕輕一挑眉,卻不像尤霓霓想象的那樣帶著嘲諷,反倒蘊著一點笑意,被淺淺的月光映得有些失真。

看完最後一句話後,他放下手機,視線重新投向稻田。

正如遠處持續上演的雞飛狗跳,其實鄉間的夜晚並不安靜,曠野裡秋聲奪人,周遭的蟲鳴如同一陣陣浪潮,不間斷地拍打過來。

明明很吵,內心卻奇跡般的一片寧靜。

陳淮望便坐著享受這份難得的安寧。

不知過了多久,簡章從屋裡走了出來。

準確地來說,應該是逃了出來,因為她嘴裡還在說個不停,像是求饒似的。

“媽,我知道了,真的知道了。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你的寶貝外孫還得回去學習呢,你就彆送了啊。”

說完,果斷把陳淮望當擋箭牌,推了出去:“快,和外婆說再見去。”

這一招果然轉移了老人家的注意力。

她一聽,又拉著陳淮望的手,開始翻來覆去地說那幾句叮囑,讓他平時一個人住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學習彆太辛苦,有不開心的事也要和人說,彆憋在心裡。

這番話在最近一兩年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每一次見麵準會說上四五遍,但每一次陳淮望都像第一次聽,聽得很認真,沒有絲毫不耐煩。

越是這樣,張秀英反而越是擔心,可也找不到其他法子。

她隻好作罷,重新對簡章說道:“以後工作忙就彆老往我這兒跑了,反正一回來就隻知道氣我,還不如不回來,省得我煩。行了,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

捧著被親媽擊碎的女兒心,簡章上車了。

和來時一樣,車裡的氛圍很正常,可又很快被一道電話鈴聲打破。

是叢涵打來的。

接通後,一道吵吵鬨鬨的聲音立馬傳來:“喂,你回來沒有啊,晚上有空來一趟台球室,有正事要說。”

“沒空。”

“……陳淮望!你彆忘了是誰幫你和小學妹重歸於好的!要是你執意對我不仁,那就休怪我對你不義!”

嗓門大得隔著手機都能聽見,引得簡章側頭看了看。

等他掛了電話,她問道:“又是叢涵那小子吧?這麼多年了,他怎麼一點兒沒變,還和小時候一樣,被你欺負得死死的。不過說真的,你們五個人的友誼能……”

說到一半,話音戛然而止。

簡章拍了下自個兒腦門,不知道今天中了什麼邪,老是說錯話。

她立馬閉嘴,又瞄了眼身邊的人,發現他的反應和之前在山上一樣,臉色沒變化,好像壓根兒沒聽見她說的話。

儘管不知道是不是是真的沒有聽見,還是故意裝作沒有聽見。

反正不管是哪一種,剛才那個話題都沒法聊了,簡章及時打住,另外問道:“送你回哪兒?”

聞言,陳淮望收回望著窗外的視線,想了想。

“台球室。”

*

晚上九點。

位於巷尾的台球室似乎沒被節日的歡樂氣氛感染,生意有些冷清。

李寂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叢涵,也隻看見了叢涵——本次活動的發動者,活動主題:如何迎接明晚回家的江舟池。

也就他熱衷搞這些無事包經的事情。

走過去後,李寂無語罵道:“我說你這是什麼毛病,每次有事都非得跑這兒來才能說,以後能不能直接在微信上解決?”

他對活動本身沒意見,隻對發動者的不知變通有意見。

可架不住叢涵臉皮厚啊。他不怕罵,罵不怕,不受影響地繼續打球,一個人玩出兩個人的激烈感,回了句:“生活需要儀式感,你懂不懂啊。”

所謂的儀式感,大概來源於這家台球室本身。

當他們一群人還沒有球杆高的時候,就愛來這裡玩,久而久之,有了革命感情。

所以,當得知老板要把店麵賣出去的時候,江舟池毫不猶豫地買了下來,也沒有重新裝修,就讓它一直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現在,老板還是以前的老板,唯一的變化就是從發工資的變成了領工資的。

隻可惜李寂不吃這一套,“每次吆喝半天,到頭來還不就隻有我倆,要什麼儀式感?行了,有屁快放,下次誰來誰傻逼。”

這話叢涵不樂意聽,杵著球杆,假裝雲淡風輕道:“誰告訴你隻有我倆?陳淮望也來了啊。”

一向不參與這類活動的人居然會出現?做夢吧。

對於這個回答,李寂隻想說一句:“你就儘管往墳頭上撒花椒——麻鬼吧。”

叢涵不廢話,直接用球杆指了指牆角,揚眉吐氣道:“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台球室的光線偏暗,李寂順著球杆望過去,這才注意到角落裡還有一個人。

躺在沙發上,似乎正在睡覺。

……

親眼確認事實後,李寂沒理由再懷疑,於是換了個思路:“說吧,用什麼陰招把人騙過來的。”

“陰招?”

叢涵冷笑,拿球杆戳他下麵,“我勸你嘴巴放乾淨點,要不然老子用這個讓你體會一下什麼叫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

炫耀完,叢涵言歸正傳,向他征詢意見:“對了,舟舟說他想見見小學妹,你說我是不是應該給他倆單獨安排一個飯局?”

比起江舟池想見尤霓霓,他為什麼會知道“尤霓霓”這個人更值得追究。

好在李寂深知叢涵的尿性,一聽就知道肯定是他把最近發生的事全告訴給了江舟池。畢竟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也沒有叢涵保守得住的秘密。

對此,他習以為常,無所謂道:“你要是活夠了就安排吧。”

“……”

剛說完,放在桌邊的手機突然響起一道短信提示音,轉移了倆人的注意力。

手機的主人——叢涵的第一反應是澳門賭場又向他發來邀請了,拿起來看了看,卻發現是個陌生號碼,短信內容也隻有幾張照片。

他一邊點開,一邊嫌棄:“誰他媽這麼老土,這個年代還發彩信……我操?”

尾音音調被過於意外的情緒改變,變得有些奇怪。

見狀,李寂湊上去,看清照片裡的人後,不禁發出相同的語氣詞,同時為拍攝者捏一把冷汗。

不過叢涵沒時間和他操來操去的,回神後,趕緊走向沙發,嚷嚷道:“陳淮望,小學妹被張揚那群傻逼欺負了!快起來展示你真正的技術!”

話音一落,沙發上的人眉輕皺,緩緩睜開眼。

昏暗光線下,一雙黑瞳沒了溫度,也不見往日散漫,平靜而危險,比窗外夜色還要陰沉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