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傍晚, 六點半。
周末的大學總是熱鬨得像過節,似乎全校的人都出動了。
其中,大部分聚集在臨近商業街的校門口,人聲鼎沸,商量著晚上的娛樂項目。
尤霓霓提前了幾分鐘來到學校西門,見張濤已經到了,身邊還站著好幾個打扮或青春或成熟的女生, 成為人群的焦點。
她趕緊走了過去,默默混進人群裡,聽見張濤正在打電話催人。
又等了一會兒,剩下的幾個女生才匆匆趕來。
隨後, 張濤清點了一下人數,確認所有人都來齊了, 沒有廢話什麼,指著路邊停著的兩輛轎車,讓她們隨便選一輛坐。
大家有條不紊地上了車。
一路上,車裡都很安靜, 沒有人講話。
但是整體氣氛並不凝重, 相反, 還很輕鬆。
因為車上的人要麼玩手機, 要麼玩自拍,總之一點兒也看不出來緊張或是不安,仿佛早就對這種事習以為常了,甚至樂在其中。
唯獨尤霓霓一個人心神不定。
這麼一對比, 她瞬間覺得自己弱爆了,心想這樣不行,顯得太不專業了。
於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她積極調整自己的心態。
等抵達終點的時候,尤霓霓自認為比一開始好了很多,至少基本上差不多可以淡定應付今晚可能麵臨的各種狀況。
可惜,現實總是不斷打她的臉。
剛下車,尤霓霓又小小意外了一下,萬萬沒想到吃飯的地點竟然是c市最著名的一家高級餐廳。
在這裡,一頓飯動輒成千上萬乃至十幾萬就算了,更重要的是,有錢還不一定吃得到。
她忍不住在心底感歎著這些人的**。
也不知道待會兒會不會順便撿到一些其他新聞。
懷揣著這個新希望,尤霓霓和其他人被帶到了三樓的一間包廂。
裡麵暫時還一個人都沒有。
大約七點鐘左右,人模狗樣的社會敗類才開始陸陸續續進場。
見狀,尤霓霓迅速進入工作狀態,等所有人都入座後,認真環顧了一圈四周,把這些人的臉好好記錄下來。
唯一的遺憾是,她不太分得清哪些是企業的人,哪些是學校的人。
好在這不影響什麼。
接下來就隻用老老實實等到飯局結束就行了。
張濤沒有特意交代她要怎麼怎麼做,所以尤霓霓決定低調行事,在飯桌上不過分出風頭,也不過分沉默,否則同樣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懷疑或是注意。
至於喝酒這件事,她的基本原則是能躲則躲。
如果實在是躲不掉的話,隻有勉強喝下去。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嚴重的問題需要尤霓霓隨時注意和解決。
比如,吃著吃著,她突然覺得不太對勁,低頭一看,發現一隻手正在摸她的大腿。
雖然對於這件事,尤霓霓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當它真正發生的時候,她還是免不了產生一些不適感。因為她原本以為至少會有點緩衝時間,沒料到飯局剛開始沒多久就來了。
她差點下意識躲開,幸好及時忍住了這股衝動。
當然了,她絕不可能就這樣放任這個老男人吃她豆腐。
尤霓霓先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正常用餐,而後端起酒杯敬左手邊的老男人。
過程中,她的手一抖,不小心灑了一些酒出來,弄臟了自己的裙子。
她驚呼了一聲,趁機往後退了退,誠懇地和老男人道完歉,又一臉歉意地說道:“我去洗手間整理一下。”
幸好老男人又被左手邊的女生吸引,沒說什麼,揮了揮手,讓她趕緊去處理。
見狀,尤霓霓趕緊站起身。
這種高檔包廂除了有專門用餐的區域,還有娛樂區域,洗手間什麼的當然也包含其中,不用特意到外麵去。
幸運的是,她去的時候,洗手間裡已經有人了。不幸的是,裡麵隱隱傳出一些不太和諧的聲音。
引起極度不適。
尤霓霓聽得直皺眉,整張臉寫滿“嫌棄”。
她連忙收回伸向門把的手,這下有了合理的理由去外麵,於是二話不說,走出包廂,來到走廊儘頭的洗手間。
都說做社會新聞記者總會見識到各種人性的醜陋麵,但是大多時候,尤霓霓對這句話的感觸不算太深,畢竟她平時基本上報道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儘管如此,肯定還是有感觸深的時候。
比如此時此刻。
每次做這種題材的報道,尤霓霓就會產生一些極端的想法,覺得這世上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不過一想到陳淮望,這種極端想法又好轉了許多。
她現在格外想見到他。
……
不對,這會兒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尤霓霓趕緊收起可能會讓她變得脆弱的想法,重新集中注意力,洗了把冷水臉,清醒了下,又一一確認洗手間裡沒有其他人,而後才拿出手機,和王定勝發微信,彙報目前的情況。
很快,她收到了回複。
——行了,差不多了,回台裡吧。
尤霓霓也覺得該拍的畫麵都拍了下來,於是這次沒有再和王定勝爭論什麼,回了個“好”。
她不準備回包廂了,打算直接離開。
誰知還沒來得及行動,這時洗手間裡又走進來一個人。
這種驚悚感不亞於“上課偷玩手機班主任卻突然出現”,尤霓霓被嚇了一大跳,手裡的手機差點掉進洗手池裡。
緩過來後,她看了看,發現進來的正是剛才坐在老男人左邊的女生。
以剛才在車上的狀況來看,對方肯定不會和她寒暄什麼,所以尤霓霓隻是微微衝她點了點頭,就當做是打招呼了。
結果她竟然聽見了女生的聲音。
“你哪個學院的?”
嗯?
問這個乾什麼?
尤霓霓停下朝門口走去的腳步,不知道她的意圖,但沒有忘記說謊要前後一致的要點,回道:“經管。”
“怎麼感覺以前沒在學校見過你。”
……
遇到同學院的了?
尤霓霓不怕被她揭穿,臨危不亂,淡定地胡謅了一個理由:“可能是因為我平時翹太多課吧。”
對於這個回答,女生沒起疑,也有可能隻是隨口說一說,沒想過要揭穿她什麼,繼續問道:“第一次接這種兼職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限量名牌包裡拿出一款限量粉餅補妝,言行舉止間完全找不到一點學生氣,甚至比好一些在社會摸爬滾打了好幾年的上班族還要成熟老練。
尤霓霓差點因此分散注意力,想了想,模棱兩可道:“算是吧。”
“既然來了,就彆裝什麼純情了,拿到錢才是正事。”
“……”
這話聽上去像是在開導她,但尤霓霓一聽,心裡反而有點不是滋味。
其實之前台裡其他同事也做過類似的專題,內容大概是一個被包養的大學生被原配派來的人打進了醫院。
新聞本身不算什麼新鮮事,最主要的是,在後續采訪中可以明顯看得出來,當小三的女學生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反而認為這是等價交換,各取所需。
這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