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
一位公公從不遠處朝著裴鈺跑了過來,並小聲地喊了一聲,見他還站在原地發呆,不由得心裡埋怨了幾句。
這位裴大人今日是奉召入宮,明明說是早就進宮來了,從興德宮到禦書房,即便不用走的,就是蹦著來,也早該到了。
就這麼短的一點距離,皇上在禦書房內等了半天,卻還遲遲不見裴大人的人影。
皇上還以為這裴大人是迷了路,找不到方向,這才差他來尋裴大人。
他一出禦書房,沿著長廊走到儘頭,一拐彎,就看到了站在那處的裴大人。
原本以為裴大人是走到哪處去了,沒想到就是近在咫尺。
“裴大人?”公公走到裴鈺身邊,又叫了一聲,“皇上還在等著呢!”
也不知這四周無人的走廊有何好看的,這位大人似乎還有些戀戀不舍。
裴鈺回頭,看到眼前人,道:“知道了。”
“微臣參見皇上!”
“免禮平身。”
“謝皇上。”
看著眼前的裴鈺,肅宗問道:“你可知朕今日召你入宮是為何事?”
“不知。”
“十日後,朕要前往泰山封禪,你也一同前去。”
“是。”
“你不問問朕為何要讓你一同前往?”
“微臣不敢。”
“此次成安公主也會隨朕前去”肅宗暗中觀察著裴鈺的神色,發現在聽到公主時,臉色並未有異,連眼神都毫無變化,“朕知道公主對你是一往情深,鐘情於你。”
裴鈺道:“公主厚愛,臣實在不敢當。”
“朕把她嬌寵得不像樣子,她做事向來都隻由著自己的性子,也不考慮旁的,肯定也讓你難做了。”
“能得公主垂青,是臣之福分。”
“她是朕的女兒,朕自是了解她的,朕雖寵她,可愛卿也是國之棟梁,若真讓愛卿困擾,朕肯定也不會任由她胡來的。”說到這裡,肅宗看了一眼裴鈺,語氣稍稍變了,“但是,若你們二人心意相通,你能成了駙馬,朕肯定是高興的。”
見裴鈺未開口,肅宗繼續道:“這次泰山之行,除了封禪一事,讓她同行,也還有一目的。朝中與她年紀相仿的大臣之子,或是像愛卿你這般出眾的當朝臣子,都會一同前去,她總是圍著愛卿你轉,一直都未去結識借此機會,讓她能與這些人多多相處,也許就發現其他人的好了。”
肅宗話鋒一轉,詢問裴鈺的意見:“你說對嗎?”
裴鈺此時低著頭,看不清麵上是何表情,隻聽他道:“臣不敢妄加評議。”
“若此次她真有心儀的人了,朕能得一良婿,愛卿也不必再因澄兒的追求而苦惱,豈不是一舉兩得。”
“皇上英明。”
“行了,你退下吧。”
“是。”
看著裴鈺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肅宗歎了口氣,道:“澄兒,朕隻能幫你到此了。”
一旁的公公奉上茶,勸慰道:“皇上用心之深,公主定會感受到的。”
“若是這次能讓澄兒如願,也不枉朕的苦心了。”
“皇上不是說了,還有其他公子大臣前去,即便這裴大人死腦筋,可若公主能看中其他人,皇上也不必再為此事煩心了。”
“她是朕的女兒,朕可是太了解她了,她是心性單純,但就是執拗得很,她看上的人,輕易是不會放棄的。”
“那皇上為何還……”
“過去澄兒總是圍著這裴鈺轉,全心全意都放在裴鈺身上,身邊沒有其他男子,裴鈺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危機感,可這次,朕看澄兒方才是真的把朕的話放在心裡了,這次去了,她定會試著跟其他人多多接觸,這樣一來,裴鈺自然是會有所動作的。”
公公似乎沒聽明白,一頭霧水:“為何公主跟其他男子來往,這裴大人就會坐不住呢?”
肅宗看了一眼他,道:“你肯定是不懂的,這是男人的勝負欲和占有欲。若是在他心裡,澄兒有一點位置的話,以往一直在他身邊的女子,突然疏遠了他,並且還有了其他男子圍著她,向她示好,他看在眼裡,心裡是定會有落差的。”
公公奉承道:“奴才自小就進宮了,不懂得這些身為男人的心思,皇上真是英明!”
“她是個女子,又生在帝王之家,接近她的男子多數是衝著她的身份而來,若不為她尋個真心對她的人,朕如何能放心得下?要是真選錯了人,朕如今還在,還能護著她,可朕以後去了,那不懷好意的人又如何會好好待她!”
“皇上勤勉為政,愛民如子,受天下百姓景仰,自有上天庇佑,定會萬壽無疆!”
“你儘會說這種話讓朕開心,隻可惜朕到如今也無一子,皇位無人可繼,澄兒也無個照應。”
那日肅宗的話,孟沅澄是真的放在了心上,也認真考慮過了。
接著的幾日,她都未出宮去,每日在肅宗身邊,陪著下棋賞畫,一同用膳,連肅宗都有些意外。
“這些日子怎麼轉性了,竟還能安分地待在宮中每日陪著我?”
“父皇怎麼這麼說我,我陪在父皇身邊,父皇不高興嗎?”孟沅澄將手裡的茶送到肅宗麵前,“父皇不是總說時常不見我,如今我陪在父皇身邊,父皇還嫌我煩了?”
肅宗接過茶,喝了一口:“朕可沒說你煩,不過朕看你人雖在這裡,可心早就不知飄到哪裡去了。”
“才沒有呢。”孟沅澄否認,不過她這次說的確實是實話。
這麼久以來,她的心思全放在了裴鈺身上,如今,陪著父皇的這幾日,她才察覺,父皇確實已老了很多。
“兒臣給父皇捶捶背。”
肅宗笑著點頭:“好。”
“國家大事兒臣是不懂,可是哄人開心,兒臣是最會的,若是父皇累了乏了,兒臣一定會來陪著父皇。”
“難得你有這份心,也不枉朕這麼疼你。朕還以為你這心都放在了裴鈺身上,早忘了我這個父皇了。”
孟沅澄辯解道:“哪有的事,父皇這是冤枉我了。在我心中,誰人都比不上父皇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