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說完這話後,屋裡突然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章昱看了看幾人,最後轉向裴鈺,問道:“你想記起來嗎?”
裴鈺沒回答。
送走了大夫之後,孟沅澄也跟著離開,這一次,裴鈺並未再挽留。
在孟沅澄走後,屋裡就隻剩下章昱與裴鈺兩人。
“你如今這個狀態,根本都不記得這段日子的事,你我商議過的事,你也不記得了,我再跟你說什麼好像也起不了作用。”
見裴鈺還是低頭沉思,麵色十分凝重,章昱又道:“所以你到底怎麼想?”
“我想孟沅澄應該已經把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大致跟你講了,你們兩個的關係也早已改變了。”
“我知道。”裴鈺點頭,“我想我找到你想要做的事應該是為了挽回她的。”
“可是照她所說,她父皇已經死了,我的仇應該也報了,已經發生的事情是無法改變的,我如果想要讓她回心轉意,那麼就應該要為她做她想做的事。”
“她父皇不能死而複生,那就隻有宋玉竹跟孟析了。”
曾經他與孟析有一致的目標,都想讓那個人死。
他沒有親自動手,但確實也是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人一點點地接近死亡邊緣,直到徹底死去。
在他們原本的計劃中,他與孟沅澄成親主要是為了牽製住孟沅澄,好讓他們在趁勢獲取那個人的信任,也尋找下手的機會。
如今人已死了,那說明他們的計劃應該沒出什麼差錯。
孟沅澄肯定知道他與她父皇的死脫不了乾係,所以如今這樣的情況,他究竟是要如何才能讓局勢有新的轉機。
那就是對付孟析。
對孟析這樣癡迷權力,一直想著大權獨攬,將所有權力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最好的報複就是讓他失去這一切。
雖然上位的過程不怎麼清白,但孟析畢竟是名正言順的當朝皇帝,要拉他下位,自然要有更受百姓推崇,更名正言順的人出來。
“宋玉竹怎麼樣了?”
裴鈺莫名其妙地問起宋玉竹,章昱愣了下,沒回答,反問道:“你想起來了?”
“什麼意思?她出什麼事了?”
見章昱這樣的反應,裴鈺立刻就猜到了。
宋玉竹應該不怎麼好。
“她不知為何突然中了毒,宮中太醫都束手無策,焦頭爛額,找不到解毒的辦法,已經昏睡了幾月了,但也隻是能勉強留著一口氣,看樣子是很難醒過來了。”
“誰做的?”
“不知道。”
雖是這麼說,可章昱其實早已猜到了孟沅澄身上。
裴鈺聽了,也立刻想到了孟沅澄。
在他剩餘的這段記憶裡,孟沅澄還是單純天真的小公主,但是從今日孟沅澄對他態度的轉變以及孟沅澄整個人展現出的心性的變化,他已經看出來了,這一年多來,孟沅澄早已變了很多。
她比過去更沉穩了,也比過去更加冷靜理智了。
其實也不能說是改變,或許這本就是孟沅澄骨子裡的東西,是流淌在血液裡與生俱來的天性。
即便再率真爛漫,也是從小生長於宮廷之中,見慣了為了爭寵鬥得你死我活的場麵,每個人都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稍不留意就會招致殺身之禍,為了活下去,即便無意爭權奪利,也不得不被迫卷入其中,她見了太多的勾心鬥角,長久浸淫於這樣的環境中,她某種程度的狠心決絕都可謂是一種天賦。
她沒有害人之心,但若是有人要害她,那她會毫不猶豫地反擊回去,並且絕不留情。
“宋玉竹對她做了什麼?”
“你記得她消失的這段日子發生的事嗎?”
裴鈺搖頭。
“她從你那裡逃出來後,被宋玉竹得知了藏身之處……然後,那處就失火了。”
話不必說得太明白,足夠裴鈺聽懂就夠了。
既然她已報複回宋玉竹,那麼他要做的就是……孟析。
“那個人是不是有流落在外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