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1 / 2)

1990年,改革開放的春風已經吹遍了大地,但是邊遠地區依舊免不了陷於貧困,雲省的邊境小村三連村就還有不少人活在溫飽線下麵。

雲省位於我國的邊境處,挨著好幾個國家,三連村則在雲省和緬甸交界的邊境上。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小村,不過三四百人,但巧的是大部分都是漢人。且因著大族的身份,村裡的村長和書記和鎮上縣裡都有點關係。

不管到了什麼時候,找到共同點,總是容易讓人抱成團的,這大概是人類的社會屬性。

昨天三連村出了個熱鬨事,趙老二家又出了一回洋相。

這趙老二是個沒什麼出息的,唯一讓村裡人看得上的就是他的工作。這回惹事的,還就是這個工作。趙老二名趙建設,前頭有個哥哥叫趙建國,他的工作就是他哥哥被地雷炸死後接手的,算來這工作到他手上已有七八年。

七八年前的工作是父亡子及的,趙建國去了,按理這工作該是他兒子,輪不到趙老二。可偏偏趙建國就一個女兒,當時才十歲出頭,等成年還要七、八年。趙老二拍著胸脯說自己先乾著,等侄女年紀到就把工作讓回去,這樣承諾才把工作拿到手。

結果昨天就是他侄女趙雪槐滿十八了,小女娃高高興興地去說這事,被趙老二媳婦推搡出門,一腦袋磕在地上,被人扶了回去,現在還在屋子裡躺著呢。

沒人知道,趙雪槐一閉眼再一睜,裡麵就換了一個魂。

魂倒還是趙雪槐,隻是這魂來自幾十年後。

幾十年的時間,足夠一個人經曆很多事,也足夠一個少女在波折的生涯裡成長為一個牙齒快掉光的老嫗。

趙雪槐的一生早年淒苦,後半輩子才享到福。

她十歲的時候,父親突然興起在放假休息的時候上山放牛,被地雷炸得身亡,而後家裡剩下一個母親一個她。眼看著丫頭片子沒什麼用,母親收拾了包裹跟了一個緬甸男人,遠走他國。

好不容易自個野草似的長到十八歲,以為自己可以接父親的班在麵粉廠裡做個女工,叔叔一家卻是翻臉不認人。日子沒個奔頭,趙雪槐咬著牙去外麵的世界掙口吃的。

九十年代,是個遍地生金的時代,勞動力也還值錢,隻要肯乾,總能攢出一些積蓄。

趙雪槐二十歲的時候,攢到了一筆錢,和一個男同鄉一起開店合作。兩個人接觸得多,就暗生情愫,沒多久結婚有了一個家。

可惜早年身體營養跟不上,條件更是艱苦熬過來的,趙雪槐身體並不好,結婚幾年肚子也沒有動靜。婆家人對不會下蛋的女人自然沒什麼好感,但夫妻兩人共同奮鬥還是有感情的,日子不好不壞地又過了幾年。

一直到趙雪槐三十歲,男人也受不了沒有孩子的日子,找了個二十出頭的鮮嫩姑娘,沒兩個月有了孩子,就起了心思想著讓糟糠妻給兒子讓個地方。趙雪槐還是咬了咬牙,拿著錢離婚。

混混沌沌的時候,躺在招待所等死。

但人到了那份上,才知道心裡到底不想死。隻想活個好的,給那些人瞧瞧!讓他們後悔去!

趙雪槐帶著恨,誤入了術師界,雖然年紀大,但是根骨不錯。幾年後便學的一身本事,界內揚名,開始享清福。日子好過,趙雪槐心胸也開闊起來,見識了大千世界,哪裡還把過去一個男人放在眼裡,整治一二解氣就是。

一直活到快五十歲,早年垮了的身體的趙雪槐咽了一口氣。

可以說,這一輩子雖坎坷,但總算老天願意給不放棄的她一個好報。趙雪槐咽氣的時候也覺得不虧,苦吃過,福享過,可以安安心心去見鬼差和閻王了。

誰知道再一睜眼,就回到了自己十八歲的年紀。

趙雪槐躺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看著房頂,好半響才醒神笑了出聲。

“真是呆了,十八歲的年紀還不好?白撿了幾十年的命,賺了賺了。”趙雪槐笑著說道,就撐著發軟的手爬起身。

剛一坐穩,耳邊就聽到從門外傳來的中年女人的聲音:“雪槐啊,你醒了嗎?嬸子給你送吃的來了。”

“醒了。”趙雪槐應著,從聲音裡聽出了這是隔壁的蘭花嬸子。

蘭花嬸子是個好心的,和趙雪槐那跑了的媽關係不錯。她媽一跑,這個嬸子倒是和親戚一樣頗多照顧,還想讓自己當兵的小兒子娶了趙雪槐。可惜兩個小年輕沒看對眼,就沒成。

蘭花嬸子推門進來,看到趙雪槐頭上的血痂就怵了一下,罵道:“該死的趙老二,我遲早扒了他的皮!對小孩子這麼下狠手!”

蘭花嬸子罵著,把手裡端著的肉粥遞給趙雪槐:“你吃了這個,補補血。你二叔那事,我們找村長評評理,他趙老二當初可是做了保證的!”

趙雪槐嗅著香氣,肚子咕嚕了一聲。接過碗,小口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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