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架快速靠近符陣圈,想要衝擊進去。
趙雪槐退後一步,左手右手食中二指伸直,大拇指壓住無名指和小指,腳下踏著三台步,口中清喝:“天清地靈,調汝為神,借動法靈。靈血兵將,遵法聽令,即時奉行,神兵火急如律令!”
符紙組成的八角陣白芒猛地增強,撞上來的骨架“哢吱哢吱”地掉落在地上。
唐正華宛如受到了撕裂靈魂般的痛苦,抱著頭狂嚎不已,聲聲淒厲。
片刻後,呼嘯的陰風停止作亂,鬼嚎聲也隨風而去。
“哢噠”,白熾燈的光亮恢複原狀,恍若雨後初晴般陽光光線明亮到刺眼。寂靜的大棚裡,一隻蟬鳴叫了一聲,仿佛一切是一場夢,隻留了一地的碎骨頭不合時宜。
一直躲在趙雪槐身後的羅新華聽見鬼喊聲停了,一直偏向一邊的頭慢慢地轉回來偷瞄一眼。就這一眼讓他把心放進肚子裡,凶神惡煞的鬼已經被大師降服,他叔叔羅鬆軍則是和女鬼靠近在說話。
羅鬆軍站在地麵,女鬼都不敢碰他,隻在他身邊轉了轉,輕聲又溫柔地道:“你……你長大了,媽媽很開心。”
羅鬆軍一個三十多歲的人聽見這句話,眼眶立馬就紅了。
他母親一向不愛說話,但愛他的心卻是從沒少過的。即使是嫁給唐正華後,麵對唐正華的拳頭的棍棒,這個女人也是勇敢地擋在他身前。他隻恨當時年少,沒能護住她。
女鬼虛虛地拍了一下他的頭,轉向趙雪槐躬身一謝。
看過趙雪槐的雷霆手段,這女鬼也知道對方雖然小小年紀,但是比她厲害多了。她守了這麼多年,還是差點讓唐正華害到她兒子。而對方一出手,就把唐正華連鬼帶屍骨,一並解決了。
女鬼飄向趙雪槐,羅鬆軍伸著手想追上,手卻從他母親的魂體裡穿過。這種奇異的情況讓他怔楞了一瞬,而後他便急切地看向趙雪槐:“趙大師!能不能讓我媽再活過來?多少錢都可以!”
“死掉的人,是不可能再活的。”趙雪槐道:“你母親最好馬上離開,那個男鬼是她存在的因,現在那個男鬼不見了,她再不進地府就進不去了。”
人死如燈滅,有的人死了,卻是執著地不肯走。但女鬼心願已了,回頭再看了羅鬆軍一眼,對他一笑。“好好過,媽很放心,我先走了。”
女鬼幾乎沒什麼猶豫地就緩緩消失,羅鬆軍已然比她能想到的過得好得多,雖然吃了一些苦,但現在也算小有成就讓人豔羨。做一隻纏在人身邊的鬼,除卻特彆的情況,總是不能給人帶來好運的。有時候固執地留下,不如離開,這是一個母親的選擇。
趙雪槐看著女鬼消失的地方,心裡有點悶悶的感覺。同為母,但不同人做出不同的選擇。
此時的羅鬆軍看著地上稀稀拉拉的骨頭,心裡的怨恨卻不再像苦水一樣冒出來。原來他母親一直在,這麼多年都在。
趙雪槐留了十分鐘給兩個人休息回神,十分鐘後才上前撿起了八張已經無用的符紙,用手心火點燃。
羅鬆軍也回了神,恢複成年人的圓滑,從不怎麼齊整的西裝口袋裡拿出厚實的紅封:“謝謝趙大師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這一趟辛苦您了。”這個世界,很多時候不以年紀論什麼,本事功夫到了,自然有人服氣,這一聲“您”,就是對趙雪槐本事的認可。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趙雪槐收過紅封:“客氣。”
羅鬆軍見對方收了東西,猶豫著發問,神情顯得有幾分小心翼翼:“大師,我母親……下輩子會過得好嗎?”
“滯留人世太久,可能下輩子就是普通人的生活。”趙雪槐如實說出自己的看法,但女鬼多年守護的執著讓她有瞬間的心軟,勸慰了一句:“羅先生多行善積德,功德福澤會惠及家人的。”
“我一定多做善事,多謝大師提點。”羅鬆軍認真地躬身,眼眶微紅。他這一段十幾年的孽債,到此有了個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