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愛國一臉哀怨地看著趙雪槐,想讓這姑奶奶饒了自己。可是看了半天,姑奶奶還是一副鐵石心腸的樣子,錢愛國幽幽地歎了口氣。
這一口氣歎出了二十分鐘,車子才將將開到錢愛國家。
趙雪槐和程旭兩人沒進錢家,隻讓錢愛國自己回去。然後趙雪槐用陣法困住錢愛國,免得他四處遊蕩,生出不該有的心思,誤了往生。
眼看著錢愛國乖乖回去,車子朝著院子外開,衝上來兩個和看不見車似的人,沒頭沒腦往上撞。
程旭踩住刹車,按響喇叭,然後探出頭皺眉問:“怎麼回事呢?你們都不看車嗎?”
城中路不寬,程旭車子開的很慢。但這兩人就和沒長眼一樣走過來,程旭覺得要不是自己避開,這兩人怕是要撞死自己才滿意。
程旭這一喊,那兩人總算是反應過來了。一臉後怕地和程旭道歉:“對不住啊,兄弟!我們這兩日沒睡好,整個人就晃神。對不住啊,真心對不住。”
看這兩人態度還好,程旭就道:“算了算了,沒事。但是你們路上多注意,這要是撞傷了自己算誰的,沒睡好就彆出門在家裡補補覺。”
大白天的在外麵晃,程旭可不覺得這兩人忙,純粹是沒把自己安全放心上。這種人,最讓人頭疼。
那兩人又連著道歉了一番,謝過程旭好意,兩方才錯開。
但錯過車子的時候,這兩人頓時覺得精神一震,好像這兩日糊裡糊塗的腦子突然清醒了。
其中一人道:“唉,我怎麼突然覺得這身上舒服了啊。”
另一個則是苦笑著道:“嚇醒了吧,我們還是快去錢家,給送上“心意”。”
“唉……,老哥你送多少。”
“夢裡錢愛國可是說了,沒有這個數不行。”這人比了三,又比了兩個八,意思是三百八十八。
“這要破家啊,我說要這麼多,我媽差點打死我。”
“可要錢要命,總要選一個。”
兩人說著,來到錢家門口,把紙包住的錢丟進錢家,然後趁沒人磕了兩個頭,念念有詞了好一會才離開。
車裡。
程旭納悶地說:“這兩人真是奇怪,尋死一樣撞過來。”
趙雪槐道破真相:“是錢愛國那小子弄的。”
“他?”程旭驚道:“他看著那麼膽小,敢做這事兒?”
“反正都死了,做成了做不成也不吃虧。”趙雪槐能理解這種光棍心思,蠻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命都不在乎的人總是格外能威懾人。眼下錢愛國已經沒命了,平日的沒壯起來的膽子就大了幾分,做出了一些活著不敢做的事。
當然,也有可能是真的悔了。想到這裡,趙雪槐有感道:“好多事真是說不清,就像錢愛國這事,張雄偉灌酒逼酒有錯,張賀等人開玩笑一般看著也有錯,錢愛國未必沒錯。”
程旭捋了一下這思路,有些想不通。張雄偉在他看來,當然是錯誤最大的人,其他就像幫凶一樣,而錢愛國這個倒黴的?能怪他什麼?
程旭為著錢愛國辯解道:“錢愛國也是怕被小團體排斥,雖然搞小團體不對,但是身處在這個環境中,也確實有無奈的地方。”
程旭以為趙雪槐是社會閱曆不夠,畢竟小姑娘才十八九歲,能見過多少人和事。
可趙雪槐看事的角度不同,她道:“如果知道喝酒就會死,你看他還喝不喝。自己死了倒是一了百了的,可憐養大他的父母。”
“沒有後悔藥,但無奈之舉,什麼意外都有可能發生。難道有因為有人喝酒出事了,就所有人都不喝酒了嘛。”程旭看著趙雪槐,誠懇道。
“你這是偷換概念,能喝的人是一回事,他這種喝厥過去的,心裡還不能有點數。”趙雪槐固執反駁,“說白了,就是不夠堅定,你看那個唐維,不去就是不去!連拒絕都說不得,這種團體根本也融不進去,融進去又有什麼意思?真正的朋友,會拿性命開玩笑?”
“君子和而不同,你這話有理的。”程旭被趙雪槐說服,笑著看板著臉一本正經的小姑娘。
看對方鼓起的臉頰,瞪圓的眼睛,就像樹上被逮著吃鬆果的鬆鼠。
“你說得對,有拒絕才是處朋友的道理。不過逝者已矣,何必多言,相信他自己心裡有數。”程旭語氣溫和。
“現在有數也晚了。”趙雪槐搖著頭嘟囔了一句,顯然沒有被程旭一兩句軟語哄了去。就算是說服不了對方也沒關係,她就是這麼想的,除非事實讓她發覺她錯了不然是休想讓她改主意的。
送趙雪槐到彆墅區,程旭就轉而回去,這回沒忘了趙雪槐給帶的東西。
趙雪槐這裡,給唐姐帶的東西是直接讓她帶回去,給程旭趙文丙的東西也送了過去,剩下的就是蘭花嬸子還有嬸子家裡人的。
本來趙雪槐是想自己送過村裡,但眼下還沒幾天就到月末了,硬要回去時間上比較緊張,趙雪槐就準備去郵局把東西寄回去。
第二天,趙雪槐和唐姐一起帶著東西去了郵局。
趙雪槐填著單子,字寫得歪歪斜斜。
唐姐看著東西,被旁邊聊天的大哥大姐吸引了注意力。
一大姐出言驚人:“你們知道不?昨天市裡又出命案了,又有人死了。”
這話可是讓所有人立馬驚慌起來,好奇地追問這位大姐:“怎麼回事啊,大姐?”
“這說來話長……”
“那你就長話短說。”
“好好好,我和你們說說我知道的,正好排隊無聊。”大姐說話的功夫,一不留神就往前走了兩個身位,因著好奇也沒人介意。
而後這大姐才道:“昨天住有錢人的彆墅區那裡,有個人因為喝酒死了。但是很奇怪,那個人根本沒有喝酒,就醉酒死了!”
“沒喝酒,怎麼醉酒死的?”
“對啊,你彆哄人。”
“誰哄人,那個人真是不喝酒但醉酒死的。死的那個人,還和另外一個命案有關,之前那人有個同事死了,就是他們灌酒灌死的。我看八九不離十,就是那被灌死的人回來報仇了!”
“嗤,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吧。頭一個死的那個,是自己喝酒喝死的。我住在那附近,這是我知道得清清楚楚。”
“你才是消息落後,警察查出來了,那頭一個死的房裡那些酒,是另外兩個人買的,現在那兩個人都被抓緊警察局去了!昨天死的人,可是比坐牢的更慘,直接沒命了。”大姐見有人不信,板著臉把事情說清楚,然後強調,“你要是不信,就回去打聽打聽!我馬大姐若是騙了你,就讓我出門踩狗屎!”
“謔,信了信了,馬大姐。到你了,快去填單子寄東西。”
“彆催我,就去。”
這廂八卦說完,趙雪槐已經忙完了,看著一臉感慨的唐姐關切道:“唐姐怎麼了?”
“我剛剛聽他們說喝酒死人呢,回頭要讓我爸爸不喝酒,若是喝酒就讓我媽揪他耳朵。”
“哈哈,這法子好,阿姨肯定管得住叔叔。”趙雪槐笑著和唐姐走出了郵局。
昨日她出手去了那兩人身上的鬼氣,絕對不是包庇那兩個人,而是不想錢愛國提升因果在這人間。
死者已矣,祝他來生平安喜樂。
法律雖然滯後於傷害,但不缺席。有人致力於破壞,有人卻在維護這平穩秩序,犧牲諸多。
再一轉眼,已到月末,趙雪槐獨自坐上開往昆市的火車,準備去赴那玄青會。
華國術師界二十五以下英傑,不知是何等水準?
也不知那獎勵,能分她一杯羹不?趙雪槐這個俗人想著中品靈石,臉上浮現個淺淺的笑。
清麗少女笑容滿麵,鄰座的男人看著眼神暗了暗,笑著搭訕道:“這位同誌是去哪?”
這男人戴著金邊眼鏡,穿著斯斯文文,但是露出來的手卻是不平整得很,虎口處有老繭,中指處卻是毫無筆壓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