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的招待所裝修簡單,一張床,兩把椅子和一件長條桌。
趙雪槐讓羅新華和羅鬆軍坐椅子,自己坐在床上,挑著眉毛問:“找我什麼事?”
羅鬆軍站起來道:“趙大師好,在下羅鬆軍,我和小侄叨擾了。”
“您坐,有事直說就好,能幫忙的我儘量。”趙雪槐看著身後飄著兩隻鬼的羅鬆軍,讓對方直接說問題。這人身後兩隻鬼都是纏了多時的,要不是互相製衡,又有一點福運加身,這個人早死了。眼下還是早點說清楚,早點解決才是。
羅鬆軍臉色有點為難,看了看羅新華,又看了看趙雪槐,最後麵色頹然地說:“這事要從好多年前說起。”
“我今年三十一歲,我親爸在我五歲的時候死了。女人帶著孩子日子難過,我媽就帶著我改嫁和我後爸一起過日子。一開始還好,家裡有了男人,彆人也不敢再說我是個沒爹的。沒想到沒多久就發現那男人是個愛酗酒的,喝醉了還喜歡打人。”
“我十一歲那年,那男人把我媽打死了,我眼睜睜看著的。”羅鬆軍用手抹了把臉:“我和彆人說,誰都不管,那男人也打我,我就跑了出去。等到我十五歲的時候,我趁著過年他喝醉了,闖進他家把他也活生生地砸死了。”
“打死人之後我把那個人埋在荒地裡,人不知鬼不覺。而且我從十一歲之後就沒回那個男人家,也沒想到是我。可是這些年發展起來了,那塊荒地成了新的開發地點,我為了保險就自己接下了這個工程。”
“就是新工地?”羅新華怔怔地問。
“對,我們現在待的這塊新工地,就是我當初埋下那個男人屍體的地方。”羅鬆軍嘴角露出一絲苦澀:“本來還想著先把他挖出來丟到彆的地方,誰知道那具屍體怎麼找都找不到了,我還天天晚上做噩夢,夢到那個人來找我償命!可是我有什麼錯呢?那個男人殺死了我媽,我為什麼不能弄死他!”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從不後悔弄死他!”羅鬆軍說到激動處,眼眶通紅,牙齒因為咬得太緊而打顫!他心裡有恨,他爸死後,他|媽就是他最依賴的親人。等媽媽再婚,他高高興興地以為是有了新爸爸,可以不再受到彆人歧視的目光,卻發現那是一個新的吃人的地獄,讓他連媽媽都失去了!
羅新華看著桌麵上緊握的男人的拳頭,心裡不知道怎麼安慰對方。
“我大致了解,可以解決。”趙雪槐點頭,目光落向羅鬆軍背後。
因為她的話,羅鬆軍身後的一隻男鬼突然露出獠牙,衝著趙雪槐噴出一口黑色的鬼氣:“你個小東西!找什麼死!”
另一隻女鬼攀附上男鬼,和他撕咬起來:“唐正華!你該死,不許動我兒子!”兩隻鬼在羅鬆軍身後撕扯著,勢均力敵。
這樣的場麵,羅鬆軍和羅新華是看不到,上回沈紅兵等人能看到老鬼和唐安,是因為趙雪槐在|在場人的眼睛上附了一層淡淡的真氣,才讓他們擁有看見鬼魂的臨時能力。
任由兩隻鬼撕咬,趙雪槐站起身,讓羅鬆軍和羅新華帶著自己去工地。
走出招待所,男鬼就獰笑著靠近羅鬆軍的腦袋:“去工地啊!讓我的屍體把你吃了。等我把你吃了,我就大仇得報了!就是因為你讓我枉死在大年夜,才讓我連閻王殿都進不去,隻能做一個遊魂野鬼!”
女鬼則是飄向趙雪槐,不敢靠得太近,在半米之外祈求:“你救救我兒子啊!不能帶他去工地啊。到了工地,唐正華的力量就會大漲!”
趙雪槐聽著兩隻鬼的話,心裡了然。男女兩隻鬼一看就是死去的那對後來夫妻。一個是羅鬆軍的親媽,一個是被羅鬆軍弄死的後爸。兩個人都是枉死,羅鬆軍母親死後鬼魂跟著唐正華,用鬼氣腐蝕對方的運道,使得對方早死。
誰知道讓楊正華死的契機是羅鬆軍,唐正華在羅鬆軍手下成了枉死鬼,死跟著羅鬆軍想要報仇。這時,本來可以回到地府的羅鬆軍母親自然也不願意讓唐正華傷害她兒子,自願留在了人世間。因著這份因果,兩隻鬼成了互相挾持的兩方。直到荒地被開發,導致羅鬆軍不得不進入荒地,才讓唐正華變強,兩隻鬼之間的穩定局麵被打破。
兩隻鬼之間,非要講理的話,趙雪槐覺得一命換一命已經足矣。男鬼唐正華本身就有殺孽,羅鬆軍身為人子,殺他不為過。
思索間,一股陰風襲麵,唐正華的埋骨之地——工地到了。
她的身體還是太弱,本來有真氣孕養該比一般人強出許多才是。但看她爬了這麼一個山,就開始喘,哪裡比得多那些真正活力四射的少男少女們。
過了這個拐口,就是通向寶塔的鵝卵石路,趙雪槐慢悠悠地朝前走。一邊靠近寶塔,一邊打量四周的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