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光圈破碎開, 地麵的陣法痕跡轉眼之間就變得暗淡無奇,隻有黑色的紋路證明曾經有一個陣法存在。
齊興偉眯起眼, 覺得有點意思。
那小丫頭居然能從他布置的第一個大陣裡出來, 看來是個人傑。
隻可惜,還是年紀太小,底蘊不夠。這些可比人傑的小家夥,不知道有多少死在長成的路上,還沒來得及綻放所有光芒,就像一個啞火的煙花炮竹, 撲通一聲就沒了。
最後那陣波動倒是很強,齊興偉想了想, 還是向著彆墅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比他快一步的, 是第二個陣法催生出的藤蔓, 讓趙雪槐喘片刻功夫都歇息不得。
黃色光圈是為了困住人,第二個陣法則兼具困人和攻擊兩個功效。
一叢叢枯黃色的藤蔓從地下鑽出, 枝蔓朝著趙雪槐刷地刺去。一根從後麵刺出的藤蔓出其不意, 戳中趙雪槐的右手。
那藤蔓一戳中她,一陣麻意便立刻從被藤蔓碰到的地方蔓延開來,使得趙雪槐的右手變得僵硬,剛拿上手的桃木劍哐當一下掉在地上。
藤蔓一擊得中, 立刻就刺激到了所有的藤蔓,來自四個方向的藤蔓齊齊地衝上來。宛如發瘋的海草, 要將趙雪槐纏住包圍。
右手變麻, 說明這樹帶有毒性。趙雪槐匆匆掃過, 但一時也辨認不出這樹藤到底是什麼品種。
不過樹木的共性是怕火,趙雪槐逼出體內靈氣,猛然喝道:“火起!”
一大簇的火焰騰地冒出,朝著趙雪槐前麵的樹藤撲去,帶著洶洶的熱度。鋪在地麵上的木地板被燒毀,冒出一個個黑洞,枯黃色藤蔓上的黃色葉子被燒得蜷縮起來,冒出樹木被燒的味道。
在熊熊烈火中,被燒得短了一截的藤蔓本能地縮了回去。
此時的趙雪槐背後也泛著麻意,前方的藤蔓被火灼燒,後麵的可不會老實,她又中了兩下。
忍住那種麻癢之意,趙雪槐跳過前方縮成一小團的藤蔓,回身就是一把火又放了回去,勢要把這些該死的藤蔓給燒死。
“劈、啪。”枯黃色的藤蔓被延燒著,幾株被燒死,變成一顆黃色的種子。其他的藤蔓卻是靈活地躲開,頻頻再探出頭。
不過就是最開始包圍著趙雪槐的時候,這些藤蔓尚不能困著她,跳出來之後又能拿她如何。
短短幾息之間,趙雪槐已經在地上撿了好幾顆黃色的種子,在藤蔓間遊刃有餘地動作著,不過她始終留神注意著四周。
背包被倒背著,裡麵放的是趙雪槐今天回來時帶著的東西。因為回來時懶得整理,這些東西都放在包裡沒被放出去。眼下這些東西,都是趙雪槐保命的寶貝。
要說明明藤蔓被壓製,為何趙雪槐還是執意小心翼翼?
第一是她躲得狼狽,而背後之人卻是連麵都沒露。雖然對方是提前準備了,但她落入下風,情況危急是不容分說的。
第二是趙雪槐體內靈氣已經消耗了一半,再被折騰下去,隻怕不妙。
“噗噗”的破空聲響起。
就在趙雪槐等著動手之人出現的時候,藤蔓突然又瘋長起來,且從枯黃色變成了綠色,泛著勃發的生機,藤蔓的每一片葉子都鮮綠透亮得能滴水。
火苗再度湧出,這回藤蔓卻是能硬扛上好幾息,且不再像之前一樣怕死,宛如悍不畏死的死士一般!一往無前!
“哼,你燒啊!”齊興偉站在門口的方向,輕哼了一聲。
這是正主出現了,背靠著門口的趙雪槐心道。
在掌心火竄出的同時,趙雪槐扔出了手裡僅有的幾張五行火符。雙重的灼燒熱度,那些藤蔓終於得到了控製。
然後趙雪槐腳一勾,掉落在地上的桃木劍飛起落入趙雪槐手中。
轉頭,趙雪槐看見了齊興偉。
一個完全不認識的男人,和眼下狼狽的趙雪槐相比,對方簡直形容整潔可稱風光靚麗。
一劍劈下,劍光破開纏繞著的藤蔓,一下將一顆長出藤蔓的黃色種子劈做兩半。
“敢問道友為何而來,我未得罪過道友吧?”趙雪槐問道。
齊興偉笑笑:“你當然沒得罪過我,可你得罪了錢。”
話裡意味很明顯,他是為了錢來,有人花錢買他來對付趙雪槐。
老實說,見著這人,趙雪槐心涼了半截。對麵動手這男人一身靈氣內斂,超她一個小境界。
但認死也不是個事,螻蟻尚且偷生!
趙雪槐擰著眉頭,衡量了一下局勢,果斷決定先動手。
身後藤蔓和火苗亂做一團,精致的原木色地板被燒出無數個黑洞,整潔的房間也成了亂室。
白色劍光咻地刺出,劍光從前至後,顏色越發變得深些,像是積攢了許久力量的白雲。——這是合一的三劍,疊加之後力量可比五劍。
除了靈力,她還有彆的,劍術、符籙、陣法、攻擊手段、戰鬥意識……搏一搏,才是此時唯一的出路。
齊興偉也是一驚,這小丫頭片子吃了豹子膽嗎?吃了那麼的大虧,直接就敢上來砍他。
隨手抽過一根藤蔓,以藤蔓做鞭,齊興偉打算教訓一下眼前的小丫頭片子。小小年紀,還是知道一些天高地厚的好!
將靈力灌入藤蔓,齊興偉手裡的藤蔓朝著趙雪槐鞭了過去,帶起一破空聲。
劍光和藤蔓相觸,發出金戈撞擊的鏗鏘聲,聲聲衝擊著耳膜。
趙雪槐腳背繃直,用力跳起,在劍光的遮擋中靠近齊興偉。
隻聽得撞擊聲連響幾聲,劍光被化作無形,齊興偉手裡的鞭子斷了前麵的一截。
齊興偉眉頭皺起,抬頭看向衝過來的少女,不往後退,還往前去,一鞭又是抽了過去。
兩人纏鬥了幾十招,齊興偉換了三根藤蔓,趙雪槐的臉上有了一道深可見肉的鞭痕。
那道鞭痕顯目,雖不似一般人受傷後血流汩汩,但趙雪槐皮膚白如玉,看起來有種異樣的淒慘。
齊興偉顯然來了火氣,對著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家夥鞭鞭帶著靈力,每一鞭都朝著她的破綻去,不留絲毫餘地;實在尋不到破綻了,齊興偉就冷不丁向著這小丫頭片子的臉去。
二十招過後,齊興偉又抽中了一鞭,在趙雪槐臉上留下一個指節大小的口子。
“還繼續,你的臉不要了嗎?死了成個花臉,可劃不來。”齊興偉挑動著對麵小丫頭的心神,動手更是狠辣,一把用靈力激發的枯黃色種子向著趙雪槐飛出。
這枯黃色的種子名為捆仙鏈,長在華國的極寒深山裡,折下藤蔓引乾就可以在硬度上賽過鐵索做的鎖鏈,因此而得名。且除了堅硬的特性,這種藤蔓還帶有毒性。
齊興偉手裡這些種子是在山裡獵人手裡收購的百年種子,以靈力破開胚胎,再輔之陣法灌入靈性,可以乘人不備將其輕易捉住。
前有持鞭的齊興偉和迎麵而來藤蔓,後麵的藤蔓還在蠢蠢欲動,前有狼後有虎不過如此境地。
被夾在中間,三兩下功夫,趙雪槐已經被藤蔓逼到了角落裡,隻護得住身邊一米的方寸之地。
“呼呼、呼呼……”趙雪槐喘了兩口氣。這些破藤蔓實在出乎趙雪槐意料,難纏得很。
齊興偉也就讓她喘了兩口氣,隨後便催動著鋪天蓋地的藤蔓蓋住趙雪槐的視線。
從上而來的,從兩邊身側而來,甚至腳底下都有幾棵黃色的種子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快速生長。
藤蔓之外,齊興偉露出笑意。他胸有成竹,種子數量夠多,充入種子體力的靈力也夠多的時候,藤蔓的生長密度會達到一種可怕的程度——不懼水火!
就好比燒柴,那些細小的樹枝燒起來飛快,那些老年的木頭卻會燃燒得很慢,慢慢地燒上很久。樹木密密麻麻的年輪和密度,正是造成這種差距的原因。
當藤蔓密集得連空氣都透不進去,水潑火燒都是空想!
但就在齊興偉等著捆仙鏈將人綁住,然後自己散開多餘藤蔓的時候,一聲爆破響起,無數根藤蔓朝著他的方向甩來。
扯下臉上的藤蔓,察覺著牆角八點漾出來的靈力波動,齊興偉麵色為之一肅。
他不再像戲耍一般遠遠地和趙雪槐過著招,反倒自己迎身而上,一掌拍下趙雪槐手裡的桃木劍,手掐上她的脖子。
“你剛剛用的陣法,誰傳你的?”齊興偉有些激動地問道。
身上靈力耗得十不存一,背包裡空蕩蕩隻剩下一袋朱砂,和幾遝乾淨的上等黃符紙。趙雪槐被齊興偉製住,也在她料想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