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浮浮沉沉。
她好像聞到一陣熟悉的花香, 是她從小聞到大的,紫藤花的芬芳。
有微弱的光亮起,立花筍恍惚了下, 發現自己跪在鬼殺隊的訓練室裡, 汗水啪嗒啪嗒落在楓木色的地板上。
她累得氣喘籲籲, 卻依然沒有放下手中的木刀。
深吸一口氣, 拖著疲憊的雙腿,努力站起身。
一次次嘗試。
一次次失敗。
終於,她用光了所有的力氣, 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眼前閃爍著大大小小的黑點,她向前倒去。
一雙手穩穩地接住了她。
抬眸, 對上富岡義勇那雙平靜如水的眼睛。
立花筍吸吸鼻子, 有些委屈: “老師,為什麼我怎麼都學不會呼吸法呢?”
富岡義勇說:“你還不夠集中。”
呼吸法是戰國時代那位最強的劍士繼國緣一為了殺鬼而鑽研出的技法,掌握呼吸法,強化心肺功能, 讓血液在一瞬間汲取大量氧氣, 大幅度地提升身體機能, 才有可能以人類的身軀對抗鬼。
如果學不會呼吸法的話, 不要說殺死鬼的始祖鬼舞辻無慘, 就連普通的鬼都無法戰勝。
想到這裡, 立花筍咬了咬牙,她站直身體,握緊木刀,心中默念著富岡老師教她的“心無雜念、寧靜止水“,再一次揮動木刀。
水之呼吸·壹之型。
刀尖處泛起極小的浪花, 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又一次失敗。
其實相較於其他呼吸法,水之呼吸已經是最簡單最容易練成的呼吸法。立花筍見過富岡老師戰鬥時的樣子,劍氣如同水流一般靈動,柔和卻利落地斬下鬼的頭顱。
水之呼吸適合性格沉穩冷靜的人,就像富岡義勇,對於學生的多次失敗,他並不著急,耐心道:“沒關係,慢慢來。”
邊上冷不丁響起一聲。
“沒有天賦的家夥就不要勉強了。”
說話的人是鬼殺隊的風柱,不死川實彌。
使用風之呼吸的男人性格也像狂風一樣暴躁,他隨手一揮,日輪刀撞上立花筍的木刀,立花筍隻覺得虎口一麻,木刀掉在地上。
不死川嗤了一聲:“學了這麼久都學不會,她不適合當殺鬼。”
立花筍低著頭,指尖發顫。
對於立花筍的天賦,富岡義勇自然也很清楚,淡聲道:“她需要自保能力。”
不死川不以為意:“你把她保護好不就行了。“
富岡義勇稍蹙眉。
他看了不死川實彌一會兒,歎氣,道:“我真羨慕你能把一切都想簡單的大腦。”
富岡義勇沒有在嘲諷,他是真的很羨慕。
他覺得不死川就像錆兔一樣,自信又強大,有絕對的自信可以保護好重要的人,因此這件事對不死川來說很簡單,根本不必想太多,但富岡義勇認為他不行,他不相信自己可以一直保護好他的學生。
雖然富岡義勇實際上心裡是這麼想的,不過“羨慕你簡單的大腦”這話任誰聽來都覺得是嘲諷。
不死川實彌像一顆被點燃的炸.藥:“哈?你這是什麼意思?”
對於不死川的憤怒,富岡義勇有些困惑,對方不待他回答已經拔刀而起,他也隻能提刀格擋。
兩把日輪刀相撞,發出“錚”的一聲。
風夾著雨水飄在立花筍的臉上。
冰冰涼涼的。
……
“筍——筍——快醒醒!”
硝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立花筍睜開眼睛,頭還有些暈:“硝子?”
家入硝子見她醒來,鬆了口氣:“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原來剛剛是她做的夢。
立花筍晃了晃腦袋,回過神來。
原本她和硝子在商場的電梯裡,半途中進來一個穿高領毛衣的男人,立花筍想起他是伏黑甚爾線遇到的一個詛咒師,打算趕緊帶著硝子逃跑,但為時已晚,對方用咒言術讓她們睡了過去。
環視一圈四周,這是一間光線昏暗的倉庫裡。四麵都是牆壁,沒有窗戶,牆壁上用鮮血畫滿了詭異的咒文。
她們的手腳都沒被綁住。
立花筍正要從倉庫裡拿出破魔弓,突然從角落裡傳來一聲:
“彆費力氣了,你們出不去的,在這個小空間裡,隻有我可以使用咒術。”
詛咒師慢悠悠地走到兩人麵前,聲音比之前還要嘶啞。
立花筍聞言,不信邪,還是嘗試用咒力凝聚箭矢。
果然失敗了。
她望向身旁的硝子,硝子也搖了搖頭。
口袋裡的手機自然都被收走了,詛咒師用家入硝子的手機撥了個電話。
音樂剛響一聲,很快就被接通。
“喂,硝子,你們在哪——”
“你的兩位女同學在我手上,五條大少爺。”
“……“
立花筍第一次聽到五條悟如此嚴肅的聲音。
“你是誰?”
男人沒有回答他的話:“想要她們的話,就用你的六眼換吧。”
“我已經在新宿第二街區的路口設好了一個咒術陣,今晚六點,我要在那裡見到你的眼睛,否則……”詛咒師露出了一個陰森詭譎的笑容,“我就沒法保證你的兩位女同學還是完整的了。”
他把手機扔給了家入硝子,命令道:
“說話。”
硝子拿著手機,身體微微顫抖。
立花筍知道她很緊張。
不僅是因為被綁架的關係,由於反轉術式的獨特和稀有性,硝子不會在一線戰鬥,平時也很少外出任務,更不用說直麵強大的詛咒師。
安撫地摸了摸硝子的肩膀,立花筍從她手中拿過手機。
“傑,悟。”
她儘量保持冷靜。
“我們沒事,目前在一間小倉庫裡,但是這裡無法使用咒力,對吧,咒言師先生?”
有效的信息不多,立花筍隻能給出這些。
她剛說完,下一秒手機就爆炸了,所幸她扔的快沒被波及。
男人冷冷地看她一眼,拉下毛衣的領子含了片潤喉糖。
不知道是不是使用咒言的副作用,詛咒師的喉嚨似乎很不舒服,時不時就能聽到他咳嗽。
立花筍想到什麼,靈機一動:“你也是夜蛾老師的學生嗎?”
詛咒師沒有理她。
她自顧自道:“夜蛾老師和我們提過你,你當夜蛾老師學生的時候還不是咒言師吧。“
這當然不是真話。事實上夜蛾正道從未提過他有一個叛逃成為詛咒師的學生,立花筍也不知道詛咒師的名字,但她通過伏黑甚爾線的信息可以推斷出男人咒言術的能力是移植了其他咒言師的舌頭獲得的。
男人信以為真,冷笑道:“他居然和你們提起我。嗬,大概是把我當成教育生涯的汙點來講。”
立花筍信口胡說:“在你叛逃之前,老師一直把你當成驕傲。”
男人的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不可能!夜蛾老師的眼裡從來沒有我,在我那一屆中,我的天賦是最差的,所有人,包括老師都隻會關注另外兩個天才!”
他頓了一下,陰惻惻地笑道:“天賦再好又怎麼樣呢,他們的術式還不是歸我了。夜蛾也沒想到吧,他最不起眼的學生會殺了同級生奪走他們的術式……”
男人說著,又咳嗽了起來。
他說的話越多,咳嗽得就越狠。詛咒師捂住嘴,從指縫間溢出少許血絲。
立花筍見有效果,正想再刺激兩句,男人卻突然打斷她,蝮蛇一般怨毒的眼神緊緊盯著她:“想騙我說更多的話嗎?告訴你,這隻是融合手術之後的排異反應罷了,完全不會影響我使用咒言術。”
他張口,同時對立花筍和家入硝子說:
攻擊對方。
立花筍和家入硝子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她一拳揮向硝子,硝子則抱住她的腰將她用力撲倒在地。
同期生自相殘殺的畫麵極大地愉悅了詛咒師,他放肆地笑起來。
立花筍背部狠狠撞到地板,發出碰的一聲巨響,幸好她沒有痛感,否則這一下怎麼想都覺得五臟六腑都要移位了。
她忍不住罵了聲:“可惡!”
硝子的半邊臉頰也腫了起來,她喘著氣,對立花筍道:“忍一忍,夏油和五條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立花筍沒有說話。
正如硝子說的,夏油傑和五條悟一定會來救她們。
這種被綁架的劇情她在其他戀愛遊戲裡遇到過很多次,無論多危急的情況,男主總能及時趕到救下女主。
即使她的攻略對象當前好感是負數,但硝子也在這裡,她相信夏油傑和五條悟會儘快找到這裡營救她們。
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
腦中卻倏爾響起兩道交替的聲音:
“她需要自保能力。”
“你把她保護好不就行了。”
……
立花筍睫毛輕顫,手指再一次捏緊。
藏在袖子裡的指尖亮起淺綠色的光芒,兩人身上的傷在一瞬間愈合。
雖然咒力無法使用,但靈力可以。
臉頰火辣辣的感覺消失了,家入硝子一怔,這不是她的反轉術式。
立花筍定定地看著家入硝子,用隻有她們可以聽到的聲音問:“硝子,你相信我嗎?”
硝子似乎明白了她要做什麼,少女的眼中閃過猶豫與掙紮,但最終,她還是選擇了點頭:
“相信。”
硝子的話像給立花筍打了一劑定心針。
她可以等人來救她們。
但她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