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小九說出那句,‘繡娘,我們能談談嗎?’的時候,繡娘腦海裡的那根緊繃的弦一下子就斷了,發出嗡的一聲。
她那刻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她做的事情,林小九已經知道了。
繡娘木訥的點了點頭,跟著林小九去了剛才他和金柱去的的後院。
看著他們兩人離開的樣子,旁邊圍觀的人越發的好奇了,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怎麼小東家要找他們一個個的談話。
眾人都有些慌張,他們看著已經過來了,此時正盯著兩人離開的金柱,小聲問道:“金柱,這是什麼情況?”
金柱條件反射般的想要回答,但是他又想起來了林小九叮囑過的事,於是搖了搖頭,隨即道:“沒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事,但是看著金柱怎麼都不開口的樣子,他們雖然好奇,卻無可奈何,於是也就沒有接著逼問了。
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人漸漸的散去,金柱這才鬆了口氣,隨即抬眼看向林小九的方向,有些好奇林小九會怎麼處理。
畢竟,在他的心裡,林小九一直都是個容易心軟的人,若是繡娘到時候哭一哭,他會不會就那樣原諒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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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神色顯得有些局促的人,開口問道:“繡娘,你最近有什麼地方需要用錢嗎?”
繡娘收在袖子裡的手握緊了一下,牙齒咬著唇瓣,最後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反問道:“小東家,你為什麼要這樣問?”
林小九看著她不像是會自己交代的樣子,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隨即道:“你如果不是缺錢,那你為什麼要把店裡的方子賣給其他人?”
繡娘的腦子嗡的一聲,心裡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林小九知道了,他什麼都知道了。即便是知道自己做的事遲早有敗露的一天,但是此時麵對林小九的質問,繡娘心裡不知道為什麼還是生出了一股憤怒的情緒。
他怎麼能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這樣活的如此順利的人,怎麼會明白自己的難處?
明明知道了自己做的事,明明知道了自己需要錢,為什麼現在還要問自己?
他分明就是想要給自己難堪。
繡娘在心裡怨恨的想著,隻是嘴上像是生了蚌一般,閉口不再言語。
林小九是相信人性本善的,可是眼下看著繡娘不答應自己的話,反而將自己的手握得格外的緊,連帶著臉上的神色都格外的難看,他的心也一點點的冷了下來。
最終,林小九看著半天不說話的繡娘,聲音淡然道:“你做了這樣的事,我便不能留下你了。”
繡娘手握得死緊。
林小九繼續道:“你上個月的工錢已經發了,我不會要回來。但是你這個月的工錢,我也不會發給你了。”
說到這裡,林小九停頓了一下,又道:“如果旁人問你,你為什麼會離開我的店裡,我也會如實說的。”
聽到林小九這樣說,繡娘豁的一下抬起了頭來,不敢置信的看向林小九,似乎對他能說出這番話格外的詫異。她動了動唇瓣,最後還是吐出了幾個字,“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林小九看著她終於有些變化的神情,淡淡的道:“你既然做了這樣的事,那就該接受相應的懲罰。我沒有其他手段來懲罰你,至少得讓彆人明白你做了什麼。”
繡娘聽到他這樣說,終於像是忍不住般的朝他吼道:“可是,你這樣會毀了我的,大家都會知道我做了什麼,然後在我背後指指點點。”
繡娘隻要一想到那種場景,她便有些發狂,她盯著林小九,有些聲嘶力竭的道:“你這樣做,我會被說死的。你平日裡不是自詡是個善良的人嗎?那你現在怎麼對我那麼狠?難道你平日裡都是裝出來的嗎?!”
林小九被繡娘突然起來的爆發嚇了一跳,不過他很快就回過了神來,看著麵前有些癲狂的繡娘,淡淡的問道:“那你知道,你把我的配方給了我的對手,那我會麵臨什麼嗎?”
瘋狂中的繡娘愣了一下,她看著麵前的林小九,有些不敢接話。
“那家酒樓家大業大,如果他得到了我的配方,他會擠占我的生存市場,我的店鋪就會變得門可羅雀,然後關門大吉。”
繡娘動了動唇瓣,還是試圖辯解道:“可是你不會活不下去,你還有沈漣,他已經是個舉人了,他會養你的。”
林小九覺得,有時候他也不明白這些人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在聽到繡娘如此這般理直氣壯的說法之後,他不由嗤笑了一聲,隨即道:“那店鋪裡的其他人呢?我的店鋪關門了,他們又去那裡?”
想到自從來到林小九店裡工作之後,臉上就一直掛著笑容的眾人,繡娘頓時沒有了回嘴的餘地。
林小九看著她被說服的樣子,最後補了一句,“你為了自己的私欲,想要毀掉彆人努力了很久的東西。現在,你的事情敗露了,你想要彆人來體諒你,你不覺得你自己過分了嗎?”
繡娘抬起頭來,怔怔的看著麵前冷酷的林小九,半晌沒有說話。
當天,繡娘就離開了林小九的小飯館,並且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她離開的原因。
陳嬸子更是捶胸頓足的,表現得格外的激動,“我就知道她絕對有問題,可是我不知道她問題竟然會那麼大!小東家對我們那麼好,她怎麼能這樣做。”
“我還當她是個好的,結果誰知道竟然包含著這樣的心思。”
“就是,我覺得她這就叫做,會咬人的狗不叫。平日裡看起來安安靜靜的,誰知道背後會藏著那麼大的心思,簡直就是惡毒。”
眾人義憤填膺的說著,語氣中全是對繡娘的指責。
林小九隻是在旁邊聽著,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他覺得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做了錯事就要接受懲罰。懲罰了之後能不能改過自新,那就是她的造化了。
林小九雖然是那麼想的,隻是晚上吃完晚飯之後,他躺在沈漣的腿上,看著漫天的繁星,還是有些不太高興的道:“你覺得我這樣做過分嗎?”
沈漣的手放在林小九的臉頰邊摩挲著,感受著他皮膚溫熱的觸感,聞言稍稍停頓了一下,隨即安撫道:“你做的很好,做錯事的人就要受到懲罰。”
聽著沈漣的肯定,林小九被沈漣這三言兩語給安撫了,他翻了一個身,將自己的臉埋在沈漣的肚子上,抱著他的腰,甕聲甕氣的道:“其實我沒有想到她會做這樣的事來著。”
沈漣看著林小九這逃避的姿態,伸手將他抱了起來,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看著他有些難過的神色,淡淡道:“人心隔肚皮,最是難辨,這不怪你。日後遇到這種事,小心些便是了。”
說著,沈漣慢慢的貼近了他的唇瓣,輕輕的吮吸了一下,然後道:“我今天看到了一個可以讓我們兩人舒服的辦法,我們來試試。”
林小九被沈漣已經親習慣了,沒有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可是很快他便被沈漣抱起來,徑直入了林小九的屋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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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小九和沈漣進行著沈漣說的舒服的辦法時,王家的氣氛卻格外的緊張。
王二嬸子看著自家向來乖巧能乾的兒媳婦,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甚至還帶上了幾分不理解和悲痛。
“繡娘,你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事,所以才要做那樣的事?你知道我回來的時候,那些街坊鄰裡都怎麼說嗎?他們說你是頭養不熟的白眼狼,那小東家對你們多好,結果你還做出這樣的事來。”
即便是早就有了心裡預料,此時聽到王二嬸子從外麵傳來的消息,繡娘的臉在這一瞬間變得格外的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