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娘一進房間就見到了正坐在書桌之後的徐掌櫃, 隻見他一臉陰沉的看著自己,臉上的不悅都寫在了臉上。
繡娘稍稍給自己打了氣,隨即抬腳踏了進去。
“繡姑娘還真的讓我好請啊!”
繡娘聽到他這番話, 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隨即還是抬起頭來,看向麵前的男人,低聲道:“徐掌櫃, 你那麼神通廣大,想必也聽說了。我已經被林小九給趕出來了,眼下手裡也不可能有你要的東西了。我這次過來,也是想要和徐掌櫃你說清楚, 想讓徐掌櫃放我一馬。”
徐掌櫃聽她這樣說,下意識的打量了她一眼, 看著她雖然站的筆直,可是肩膀卻是在微微的發顫,甚至臉上也浮現著幾分慌張,不由的搖了搖頭, 輕聲道:“繡姑娘, 說謊可不是好習慣, 你雖然不能知道全部, 但是你應該也知道不少東西。”
繡娘聞言,沒有再說話, 而是抿著唇,一副無話可說的樣子。
要是按照徐掌櫃平日裡的做派,他肯定不會和麵前的繡娘廢話,但是他要針對林小九的餐館,卻也隻有麵前的女人合適了。畢竟, 她是第一個受到誘惑的。
“明人不說暗話,隻要繡姑娘把東西交出來,我便把約定好的報酬給你。從今往後,我們也是橋歸橋、路歸路,我不會再派人找你了。”
繡娘聽著徐掌櫃的話,心裡有些心動。其實自從準備偷取配方開始,她便開始觀察,眼下也是有些收獲的,隻不過她在被王虎打了之後就動了私心。
如果她把配方給了徐掌櫃,那她隻能得到一筆錢。但是如果她把配方留下來,自己去做生意,那她就能得到源源不斷的錢。
徐掌櫃看著猶豫的繡娘,朝著旁邊示意了一下,緊接著旁邊的侍女捧著一個小盒子過來在她的麵前打開,裡麵全是銀子。
“這裡是五十兩銀子,隻要你說了,你就可以拿走了。”
繡娘從來都沒有見過那麼多的錢,此時看著那些銀子有些眼花,就在她準備開口的時候,門口又被人敲響了。
“進。”
那人一身錦衣,疾步走了進來,麵對徐掌櫃卻格外的恭敬。“掌櫃的,東邊那裡的黑膏出了事。”
徐掌櫃看了一眼麵前盯著銀子發呆的繡娘,再看看麵前的男人,直接道:“有什麼,直說便是。”
徐掌櫃覺得繡娘隻是一介無知農婦,沒有多少腦子,試菜做菜是一把好手,其餘的定然聽了也是不明白的,因此對她並沒有多少避諱。
“是,我們從東麵往外麵運出去的貨,在出城門口的時候被人給抓住了。”
“什麼?”徐掌櫃眉頭一皺,看著他眼神冷冽,“都做了那麼多的準備了,怎麼會被抓住?”
那人苦著一張臉,低聲道:“我們也不清楚,明明我們都表現得那麼平常了,怎麼還會被人給撞上,還給直接抓了進去。”
徐掌櫃一改剛才舒適的坐姿,徑直坐了起來,隨即煩躁的道:“去看看,這次還能不能把人給撈出來。若是不成,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是,小的明白。”
那人又急匆匆的離開了。
等到那人離開之後,徐掌櫃又看向麵前的繡娘,語氣卻沒有剛才那般好了,“繡姑娘,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繡娘抿了一下唇,開了口,“我說,隻是我知道的也不全。”
“好!沒關係,有多少說多少,隻要沒有瞞著我的,這錢就是你的了。”
徐掌櫃格外的大方,他就不信他知道了其中大部分食材之後,還能複刻不出林小九的方子。
就在繡娘一邊陳述,旁邊人一邊寫著的時候,又有侍從來敲門了。
徐掌櫃不耐煩的喊了一聲,“又怎麼了?”
那人看著徐掌櫃生氣的樣子,縮了一下肩膀,隨即小聲道:“天字一號房的那些書生們,好像打起來了。”
徐掌櫃拍了一下桌子,不客氣道:“這點事你們都處理不好嗎?”
侍從顯得有些委屈,還是繼續道:“掌櫃的,他們點了黑膏。以前他們可沒有這般鬨過,我怕鬨大了會鬨到衙門裡去。以他們這樣的身份,定然會好好查查的。”
徐掌櫃一聽就慌了,連忙站了起來,“你怎麼不早說?走走,我們過去看看。”
在離開之前,徐掌櫃看著繡娘吩咐道:“你寫完拿了錢自己走。”
那不耐煩的樣子,仿佛在驅趕什麼蒼蠅。
繡娘看著他輕視自己的樣子,再聯想到自己剛才進來時遇到的那些書生中夾帶的沈漣,快速的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告訴了那寫的人之後,拿著裝錢的盒子就跟了上去。
#
沈漣跟著賈珍一行人進了這裡麵最大的包廂,然後被賈珍拉著坐到了最上麵的座位上。
“來來,沈兄,你挨著我坐。”
沈漣自己是坐那裡都無所謂的,因此在受到賈珍的盛情邀請之後,他還是坐到了他的旁邊。
隻不過沈漣一坐下來,他不遠處的一個男人就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賈兄這是那裡結交的朋友,以前怎麼從來都沒有見過?”
這說話的男人是城中米商的兒子,奎霖,年約二十,麵龐硬朗,一身肌肉強健。本該是一副俠義模樣,可是看人的時候自帶幾分不屑,生生的造出了幾分蠻橫出來。
賈珍和他兩家是世交,再加上兩人同在一個書院讀書,就算兩人一人習文、一人習武,感情依舊還是很不錯。
賈珍聽到奎霖這樣問也不覺得有些什麼,豪爽的拍了拍旁邊坐著的沈漣的肩膀,笑道:“沈兄是我新結識的朋友,這次出來也是為了介紹他給你們認識。你們可不知道,沈兄如今不僅是舉人了,而且前段時間才在縣太爺麵前立了功,如今是衙門裡的作客卿,專門幫縣太爺辦事。”
奎霖不滿的嗤笑了一聲,他平日裡最看不慣這種長得好看,穿的人模人樣,滿肚子壞水,慣會勾引小姐、哥兒的小白臉了,看著對沈漣讚賞有佳的賈珍,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
“賈兄你向來喜歡結交朋友,可是也不必什麼阿貓阿狗都去結交吧!這人我在這縣城中都未曾見過,怎得突然成了縣太爺的座上賓,怕不是弄虛作假,特地來康蒙拐騙的吧!”
聽到奎霖的話,賈珍尚未來得及為他辯解,沈漣但是不緊不慢的開了口,“兄台對於上當受騙如此熟悉,怕不是以前經常遇到,所以才會如此激動吧!”
沈漣的話一下子就刺激到了奎霖,他看著沈漣一下子就發了火,“你這小白臉,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呢?”
沈漣看著漲紅了一張臉,手指著自己,朝著自己吼叫的奎霖,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
沈漣反而端起來自己麵前的茶水,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心裡暗暗歎息一聲,這裡的茶水果然也不是什麼好貨,喝完方才緩緩的開了口。
“若不是我說中了,兄台何必惱羞成怒。即便是三歲稚童,也不會因為彆人隨口一句,顯得這般的失態。看來,你這家中教養,還需要改進。”
“你!”奎霖讀書不行,可是也能聽出沈漣這番話在罵他沒有家教,他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朝著沈漣的方向就要衝過來。
旁邊跟著的幾人見狀,連忙拉著他的手腳,讓他不要衝動。
“奎兄,算了,算了。”
“今日是賈兄做的局,你在這裡搗亂,不是不給賈兄麵子嗎?”
“就是,不要忘記我們過來這裡是為了快活的,可不是為了打架的。”
也不知道他們的那句話戳中了奎霖,剛才還暴怒的男人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他看著不遠處沈漣握緊了拳頭,最終還是沒有繼續衝過去。
等到奎霖滿臉憤憤不平的坐回位置上之後,賈珍才看向沈漣有些歉意道:“抱歉,我這兄弟向來心直口快了一些,卻是沒有什麼壞心眼的。”
沈漣看了一眼還在瞪著自己的奎霖,再看看旁邊幫忙解釋的賈珍,倒是不怎麼在意的道:“無事。”
奎霖哼了一聲。
賈珍倒是拍了拍自己的巴掌,高興道:“我就是喜歡沈兄這般不記仇的人。”
說完,賈珍又看向不遠處已經坐好的眾位同伴,朝他們燦爛一笑,“今天帶你們過來是來嘗試好東西的,若是旁的人帶你們過來,你們怕是沒有這個待遇了。”
聽到賈珍這樣說,出了奎霖之外的其他人,紛紛恭維著附和,隻差把他捧上天了。
賈珍在享受完他們的恭賀之後,抬頭朝著門口招呼了一聲,緊接著一個侍從就走了進來,“公子,請問有什麼吩咐?”
賈珍直接道:“把你們這裡的黑膏用玉盤拿上來,給我們每個人都準備一份。”
那侍者聽了,微微鞠了一下躬,隨即很快就離開了。
等到那侍從離開了,旁邊才有人好奇的問道:“賈兄,你這說的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