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霖被賈珍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問的懵了一下, 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不過很快,在他看見賈珍盯著自己的眼神之後,他才有些不自在的移開了同他對視的目光, 有些底氣不足。
“我沒有, 我那有, 你天天和我廝混在一起,難道還不知道我的脾性。”
賈珍看著明顯不敢同自己對視的奎霖, 盯著他歎了一口氣,還是低聲勸了一句,“你那日看著沈兄夫郎的眼神, 我也看見了。”
奎霖愣了愣,扭頭看向他。
賈珍看著他這樣子,心裡越發的想要歎氣了, 他是了解自己這個好友是個脾性的。
好好的良家子不喜歡, 偏生喜歡那些成了親, 以前那些人也是自願的就算了,眼下奎霖竟然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看上了沈漣的夫郎。
賈珍雖沒有同沈漣有多深的交情, 但是光看他幫著縣太爺辦的兩件大案, 以及縣太爺對他讚賞的態度, 他便知曉沈漣這個人不簡單。
那日他們遇見沈漣陪著他夫郎買衣服,賈珍便發現沈漣的眼睛就沒有怎麼離開過他的夫郎,這足以證明他對自己的夫郎有多在乎。
賈珍甚至不敢想象,若是奎霖真的勾搭上了他的夫郎, 那人會這樣報複他。作為他的好友, 他自然不希望看到那樣的畫麵。
奎霖被賈珍這樣說,麵子上有些掛不住,嘴硬道:“我沒有, 你彆瞎操心了。”
賈珍定定的看著他,直視著他的目光,語氣也加重了一些。
“那沈漣定非池中物,日後若是有機緣,定然能有一番大造化。你若是去招惹他,恐怕會得不償失。”
奎霖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因著賈珍是自己多年好友,他才耐著性子聽他說了半天,結果就隻聽到他在教訓自己了。
奎霖脾氣上來了,語氣也有些衝,“就他那窮酸樣,能有什麼大造化。這把年歲了連個正經書院也沒有去過,我看他頂多就隻能在縣衙門謀個不大不小的差事。”
賈珍還想在同他說兩句,奎霖卻是不想和他多說,站起身來氣衝衝的去了外麵。
旁邊坐著的學子看著他這幅氣上頭的模樣,都有些奇怪,看著他的背影嘀咕道:“他這是怎麼了,什麼事能那麼生氣?”
“不知道。”
賈珍在原地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站了起來,想要去看看情況。
若是奎霖冷靜之後能聽進去,他就再勸勸。若是聽不進去,那他就隻能想辦法不讓奎霖再見到沈漣那位貌美的夫郎了。
賈珍在心裡做好了盤算,站了起來抬腳走了出去。
來到外麵公共的園區之後,賈珍果然看到了奎霖的背影,隻是讓他奇怪的是,奎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仿佛被什麼給驚住了。
賈珍心裡頓感不妙,也顧不上其他,大步流星的走上了前去,剛想開口詢問奎霖怎麼了,結果就看到了一個他沒有想到會出現在這裡的人。
賈珍看著不遠處和天字班待在一起的沈漣,臉上也浮現出了片刻的錯愕。
那幾人似乎是在觀賞庭院裡的風景,看起來頗為有閒情的樣子。
在賈珍疑惑沈漣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時候,他們似乎已經看完了那邊的景色,準備過來這邊看看。結果一扭頭,雙方就對上了視線。
慕青看著身旁明顯有些停頓的沈漣,再看看不遠處同他們遙遙對視的兩人,有些好奇的問道:“沈兄這是?”
“嗯,遇到了熟人了。”
沈漣知道賈珍和奎霖也是這家書院的,也想過和他們碰麵,隻是沒有想過那麼快就遇見他們了。
在短暫的錯愕之後,他臉上便帶上了一如往常那般溫和的笑容。
慕青是個喜歡熱鬨的,眼看著沈漣和對麵的人竟然認識,一下子就高興了起來,拉著沈漣直白道:“沈兄第一天來這裡,沒有想到就遇到了熟人,想必這也是種緣分,我們過去打聲招呼怎樣?”
沈漣睫毛眨動了兩下,隨即點了點頭,“好。”
看著朝著自己這邊過來的沈漣,剛才還在和奎霖討論不要窺覬他夫郎的賈珍有些慌。不過很快,看著朝他們越走越近的沈漣他們,他逐漸也鎮定了下來。
等到沈漣來到了他們麵前,他露出了一個和善而不失禮貌的笑容,“沈兄。”
“賈兄。”沈漣朝他點了點頭,又看向他旁邊的奎霖,隻是朝他示意了一下,倒是沒有叫他的名字。
奎霖本來就被賈珍給問煩了,此時看著沈漣一副瞧不起自己的樣子,他也不由來了氣,語氣中全是諷刺的味道。
“喲,你今日怎麼來了我們書院?眼下是上學的時候,你這樣的人應該進不來才對。”
聽到奎霖這般尖酸的話,賈珍臉上也露出了片刻尷尬的神色,他往前站了兩步,來到兩人之間想要替奎霖說兩句。
結果,還沒有等他開口,隻見慕青輕輕的‘咦’了一聲,在眾人看過來時,這才奇怪的道:“你們不是朋友嗎?難道不知道沈兄今日是來書院上學,而且沈兄還是分到我們天班的。”
奎霖由於太過於震驚,話不由自主就脫口而出了,“他怎麼可能進書院讀書?!”
太學院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地方,不僅需要身家背景,還需要才識過人。即便是這樣,進來之後還需要根據才智分班,而那天字班分明就是他們這裡最好的班級。
奎霖完全不相信在他心裡是窮小子的沈漣能進來這裡,可是很快麵對或疑惑,或不讚同,或看笑話的眼神,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連忙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假裝鎮定。
“太學院都是有規定的,每三年才開一次學院收生,如今三年之期還沒有滿,怎麼可能就讓人進來?”
慕青原本以為沈漣和他們是朋友,所以剛才才在他們麵前大刺刺的這樣說,可是這一番對話下來,他並不覺得沈漣和他們是朋友,甚至於眼前人似乎還有些看不起沈漣的意味。
現場的氣氛有些尷尬,賈珍隻恨不得在剛才沈漣出現的時候,直接就把奎霖帶回去,這樣也不會讓他在沈漣麵前胡說八道。
沈漣卻像是不怎麼在意一般,看著麵前眼睛盯著他,十分想要得到一個答案的奎霖,緩緩道:“縣太爺為我向上麵請了旨意,特地批準我進入太學學習的。”
“這,這怎麼可能?你不是一個窮書生嗎?你怎麼能請得動縣太爺替你請旨?”
不僅奎霖驚呆了,連帶著旁邊的賈珍和慕青都紛紛朝著沈漣側目。
沈漣此時表現得像是個對著自家不懂事的小弟弟,耐心的長兄一般,見他如此這般的震驚,繼續解釋了一句。
“我為縣令辦了幾件事,縣令是個好人。憐惜我想要科舉卻無門路,於是便替我請了旨。”
沈漣這話一出,旁邊的幾人都愣住了。
他們各有心思,看著沈漣的眼神都複雜了起來。
奎霖是覺得憤怒,他剛剛才說沈漣是個窮書生,連個像樣的書院都沒有進,眼下就出現在了他們書院,還進了他們這裡最好的班級,這不是當眾打他的臉嗎?
賈珍早就知道沈漣非池中物,當初與他交好也是存著結交人脈的心思。如今見到沈漣那麼快就進了太學,還是插班進來的之後,他更加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想通這些,賈珍越發的懊悔自己剛才沒有拉住奎霖的事,以他對沈漣的了解,奎霖剛才說的話,應該是惹怒沈漣了。
若是沈漣沒有芥蒂,不可能還會在奎霖多番挑釁之下告訴他這事。眼下說這些話,分明就是因為不滿,想要打奎霖的臉。
慕青則是有些崇拜的看著他這位新來的同窗,看著他插班,他們便猜到他定然是有關係的。可是沒有想到,他竟然關係厲害到讓縣太爺幫他請旨。
就在眾人各懷心思想著事情的時候,學院的鈴鐺又響了起來。
聽到這個聲音,經常被罰抄的慣犯立馬就回過了神來,朝著旁邊的沈漣道:“沈兄,快要上課了。我們得在夫子過來前回去坐好,不然待會兒夫子過來就糟了。”
沈漣聽著慕青焦急的話語,從善如流的應了,隨即又看向旁邊半天沒有反應的賈珍和奎霖,稍稍點了點頭。
“賈兄,我們先回去了。”
說完,沈漣停頓了一下,隨即又看向了站在那裡,捏著拳頭的奎霖,繼續道:“奎兄,若是想要找我,可以來天班。天班人不多,應該有位置給奎兄坐坐感受一下。”
奎霖聽到這話,拳頭都捏緊了,他總覺得自己被沈漣嘲笑了。
隻可惜沒有等他有什麼動作,沈漣便朝他施施然的點頭示意了一下,隨即同慕青一起轉身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慕青還是忍不住看著旁邊溫和有禮的青年問道:“沈兄,你和他們不是朋友嗎?”
怎麼他們之間說話的語氣那麼奇怪,不像是朋友,反倒像是仇家似的。
沈漣聽著慕青的話,最後一隻腳也邁入了學堂裡,頭也不回的道:“隻是萍水相逢的朋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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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送沈漣去書院之後,徑直就去了店裡。
奶茶店自從被分出去之後,生意一直都很穩定,甚至有時候碰上特殊的天氣,收益也能和羊肉店持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