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霖那樣想著,也不為難剛才那個冒犯自己的小廝了,轉道就去了後院。
奎霖從裡麵挑了一個看起來最順眼的小哥兒,看著那小哥兒有幾分像是林小九的臉,他就一股無名的邪火直往下麵衝去。
那小哥兒看著他這樣子,稍稍有些害怕,直到被拉入了房中還小聲道了一句,“爺,還請你輕點。”
奎霖聽到他的話,卻是毫不憐惜的甩了他一巴掌,然後朝他惡狠狠的道:“你是我的人,我想怎麼玩都行,那裡有你插嘴的餘地。”
那小哥兒被結結實實的甩了一巴掌,臉蛋立馬就浮起了一片紅腫,眼淚蓄在眼眶裡,要掉不掉的樣子,看起來好不可憐的模樣。
可是奎霖卻對他此時的可憐樣子視而不見,直接將人扯了過來,然後一下子推倒在了床上,脫了衣服覆了上去。
門外伺候的丫鬟聽著門內傳來的動靜,臉悄悄的白了一些,然後小心翼翼的移動著,生怕鬨出一點聲響,然後被裡麵的人聽見了。
由於帶著火氣,奎霖昨天夜裡折騰了半晌,什麼想要玩的都用上了,隻到天明時分才睡下。因此,起來得自然也晚了些。
聽著外麵隱隱約約傳來的尖叫聲,奎霖不滿的皺起了眉頭,他睜開了眼睛,眼神裡全是戾氣,先是一腳把睡在旁邊被他折騰慘了的哥兒踢了下去,緊接著抄起手邊的枕頭朝著房門的方向砸去。
那哥兒本就難受了一晚上,此時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突然被渾身的劇痛驚醒。隻是他一睜眼又看到了正在發脾氣的奎霖,頓時他便閉上了嘴巴,不敢再吭聲半句。
“吵什麼吵,你們外麵的人是乾什麼吃的!”
枕頭碰到簾子落了下去。
房門卻是被人從外麵一腳給踢開了,房門打在門框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那哥兒嚇了一跳,徹底的清醒了,他下意識的覺得不妙,往角落裡躲了躲,借著那幔帳擋住了自己。
奎霖卻是格外的生氣,他覺得自己不順了那麼久,昨天晚上才消下去的火氣,頓時又生了起來。
奎霖豁得起身站了起來,然後氣衝衝的往外麵走去,想要去看看到底是那些不長眼的東西,竟然敢這樣對他。
結果,在奎霖才堪堪走了兩步一步,他便看見那被踢開的房門之外走進了一群官兵,然後急匆匆的衝了進來。
在看到那群凶神惡煞的人的瞬間,奎霖先是懵了一下,隨即便格外生氣的質問道:“你們,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那領頭的官兵看向了他,上下掃視了他一眼,然後嗤笑出了聲,“你就是那個奎霖?”
由於這個官兵的氣勢太強,奎霖下意識的應了一句,“是,但是那有怎麼樣!你們這些人到底是來做什麼,我告訴你們,我叔父是掌書記。你們這樣,我叔父知道了,一定會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的。”
那官兵聽到他這樣說,朝他嗤笑了一聲,不鹹不淡的道:“管你叔父是誰,你眼下必須跟我們走。”
說完,那官兵也不和他廢話,揮了揮手,朝著身後跟著的官兵吩咐了一句,“帶他出去。”
奎霖雖然還是不清楚眼下是個什麼情況,但是看著那麼多人朝著自己圍攻過來,他還是害怕了,下意識的反抗了起來。
那些官兵們顯然也不是吃素的,眼看著他這樣,趁著被奎霖打倒在地的功夫,一劍柄打在了他的膝蓋彎處,然後讓他直接就到了地。
官兵們一擁而上將他壓在了地上,像是捆豬一樣捆結實了,之後才將人給帶了出去。
在奎霖被官兵們帶走,屋子裡再也沒有了動靜,那原本靜立不動的帷幔才動了一下,緊接著露出一個渾身淒慘的哥兒來。
那哥兒盯著房間門看了一會兒,又聽著外麵的哭聲逐漸遠去,想了一下艱難的爬了起來,然後在房間裡搜羅了一些奎霖值錢的東西,從後窗悄悄的溜了出去。
這哥兒覺得,這奎府這般的情況,大概是要完了,奎霖這樣的人是不值得他跟著在這裡陪葬的。
*
等到奎霖被壓到大廳當中,他這才發現不僅是自己,連帶著自己父親、母親,以及他們家裡的其他人都被壓在了這裡。
現場哭聲一片,奎霖心裡卻是一片冰涼。
奎大老爺此時也沒有了以往的那般從容和氣度,他渾身的衣服淩亂,看起來像是被拉扯過了一般,甚至還有幾分狼狽。
就在這個哭聲中,一個穿著校尉府的男人走了進來,朝著那些官兵詢問著什麼,然後抬眼看向那哭嚎的人群,像是在確認著什麼。
奎大老爺看著這個男人,知道這群人裡麵主事的來了,連忙往前挪了幾步,朝他道:“大人,這是怎麼了?我家裡從未犯事,你們這是要做什麼啊!”
奎霖身上卻是束縛,周圍的女眷有心想要幫他解綁,卻還是被旁邊盯著的官差阻止了,眼下聽著自家父親的話,他也跟著嚷嚷了起來。
“就是,你們這些狗東西是要做什麼?你知道我叔父是誰嗎?我叔父馬上就要當上太守了,你們這樣做,不怕他來治你們的罪嗎?”
那校尉聽到奎大老爺的話,起先是沒有準備搭理他的,但是後期又聽到了奎霖的大放厥詞,他這才看向了奎霖的方向。
校尉看著奎霖一臉憤憤不平,準備得勢之後就治自己罪的樣子,他不由朝他嗤笑了一聲,“我怕你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奎霖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奎大老爺卻是已經反應了過來,想到他們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都沒有起來。
怎麼會這樣,明明他們已經做得天衣無縫了,明明他們馬上就要成功了,為什麼還會出現紕漏,到底是那裡出了錯?
校尉說完之後,再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奎大老爺,再看看那邊還搞不清楚情況,此時還在叫囂的奎霖,沒有耐心再給他解釋,轉頭就朝著旁邊人吩咐了一句。
那官兵領命來到了奎霖的麵前,隨即抓來一個破布,直接就將他的嘴巴給堵上了。
眼看著周圍安靜了不少,校尉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道:“好了,清點一下奎家人數,確定他們沒有少人,不要讓他們少了人,免得到時候回去不好交差。”
“是!”
*
在奎家這裡發生大事的同時,林小九卻是在牢房裡慢悠悠的吃著早餐,若不是這裡的味道不太好,而且光線很暗,他都要覺得自己眼下還在家裡了。
這些東西還是金桃今天一大早就送進來了,肉包子加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羊肉粉,順帶還送了更多的用品進來。
林小九覺得要不是擔心自己吃不完,金桃恐怕會送更多進來。
隻是讓林小九覺得疑惑的是,今天這牢房裡似乎是有些奇怪。
在他開始吃飯的時候,他就隱約聽到了不同尋常的吵鬨聲。
在他開始吃東西的時候,他看到了腳步匆忙的獄卒。
在他吃完了之後,並且開始收拾起自己住的地方時,他眼睜睜看著牢房空了,除了一個守在儘頭防止發生意外的獄卒,其他人全都出去了。
林小九覺得疑惑,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為了方便照顧他,獄卒給他安排的牢房是在最裡麵,周圍都沒有其他犯人,縱使能遠遠的聽到其他獄卒在喊話,他也依舊不能和他們交流。
林小九在那裡迷茫了一會兒,隨即決定不想了,反正他想太多,眼下也什麼都做不了。
於是,林小九決定坐在自己的稻草上發呆,也不知道是太無聊了,還是前段時間本來就很勞累了,眼下突然有了一個放鬆的機會。
林小九在那裡坐了一會兒,聽著耳邊悉悉索索的聲音,配合著屁股底下柔軟的床墊,他上下眼皮子打架,終於還是撐不住睡了過去。
隻是畢竟不是在家裡,林小九始終睡得不算安穩,再次醒來的時候,林小九是被一陣又一陣哭喊聲給驚醒的。
林小九迷迷糊糊間醒著,總覺得這哭喊聲有些熟悉,他也顧不上睡覺了,連忙爬了起來,揉了揉自己有些模糊的眼睛,想要看看到底是誰哭的那麼淒慘。
結果,林小九很快就看到了一群意想不到的人,昨日那幾個帶著屍體去他門口鬨事,把他弄進來的婦人和她身後的幾人,此時正一邊喊著冤枉,一邊被衙役們壓著推進了牢房。
然後,那幾個人就被關進了距離林小九不遠處一個斜對麵的牢房裡。
林小九看著她們無力哭喊,卻沒有人放他們出去的樣子,不由‘哦豁’了一聲,昨天把他陷害進來,今天竟然就自己進來了,簡直就是乾壞事遭到報應的典範。
林小九這聲感歎不算太長,他雖然厭惡這些人,但是眼下也不是他說了算,他也就沒有多生事端。在看了他們幾眼,確定她們是一大早就被官兵們弄出去抓進來的之後,他又回到自己的被子上去休息了。
林小九默默的坐在那裡看著她們求饒,然後看著她們變成了罵人,再變成了明顯的害怕和絕望,最後又變成了絕望。
看著他們這同變戲法一樣的變臉速度,林小九覺得很有意思,甚至生出了幾分看戲的心思,拿出彆的小零嘴吃了起來。
等到她們休息了下來,抱作一團開始哭泣的時候,林小九又覺得沒有什麼意思了,拍了拍自己沾了點碎渣的手,想著說要早點接自己出去的沈漣,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隻是,在林小九惆悵沒有多久,這牢房裡竟然又被送進來一批人,那批人哭哭啼啼的,音量沒有剛才那批人那麼大,卻因為人數的原因,造成的效果比剛才那群人還要響。
林小九有些好奇,怎麼這個牢房才一天不見,竟然變得這樣熱鬨。
不僅牢房裡的其他人朝著吵鬨的方向看了過去,連帶著剛剛進來的那幾個婦人們也朝著那地方看了過去。
林小九自然也不例外,他雖是在最後一排的牢房,但是轉換一下角度還是能看到門口處的情況。
那群人出現在自己視野當中時還有些遠,林小九還沒有認出他們來,隻是看著他們身上的衣服料子看起來不便宜,覺得這是一家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林小九還在猜測,是不是陳霖那個狗東西,他們家裡還陷害了其他人也進來了。
直到他們近了之後,林小九就覺得眼熟了,特彆是其中那個衣衫不整、一臉不服氣,還被堵了嘴的人,不是昨天剛剛過來威脅過自己的奎霖那又是誰?
林小九一整個人都震驚住了,他沒有想到昨天還那麼囂張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奎霖,今天竟然以另外一種狼狽的模樣出現在自己麵前。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林小九心裡湧起了驚濤巨浪,然後想到了昨日離開之後,朝自己說會早點帶自己出去的沈漣,頓時就瞪大了眼睛。
難道,難道是沈漣找到了人,可以救他出去了?
林小九自從進來了之後,雖然沒有受什麼罪,但是總歸是受到了驚嚇的。眼下發現自己能離開,自然是高興不已的。
隻是林小九不明白,如果這一切都是沈漣做的,他為什麼到了現在還不來接自己回家,難道是在外麵遇到了什麼意外了?
林小九這樣想著,隨即又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應該不是這樣的,如果是真的出現了意外,那應該會有人通知自己。眼下這情況,應該是他在忙,尚且還顧不上自己。
就在林小九胡思亂想之際,奎霖包括跟著他一起進來的那些人,已經被獄卒們按照男女不同關在了不同的牢房裡。
林小九甚至還很清楚的聽到了他們當中的謾罵和叫囂,不停的強調著自己家裡有人,他們不能這樣對他們。
但是對於他們的這些威脅,那些獄卒卻不像昨天那樣區彆對待了,甚至沒有給他們任何一個眼神,而是看著他們冷冷的道:“等你們出去了,再拿你們的身份壓人吧!”
說完,也不再理會他們了,轉身就同自己的同伴離開了。
*
奎霖在進來了之後,立馬就讓自己的家人給自己解綁了,此時看著那些囂張的獄卒,不滿的在牢門上踹上了一腳。
在那個牢門晃動卻無人理會的時候,他才不滿的朝著地上啐了一口,不服氣道:“這些狗東西,等我叔父回來了,我一定要他給你們好看。”
奎霖就不明白了,昨天自己過來的時候,還對著自己畢恭畢敬,要多殷勤就有多殷勤的人,眼下怎麼會突然就這樣對自己。
奎霖發泄完自己的情緒之後,他又扭頭去看自己的父親,想要從他那裡打探到一些情況。
誰知道,當奎霖扭頭看向自家父親的時候,他父親正陰沉著一張臉坐在那裡,低垂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奎霖的印象中,他父親雖然不如叔父那般的有權勢,但是總體來說還是頗為有手段的,平日裡不管應付什麼事都是遊刃有餘的。
奎霖從來都沒有看到過他爹露出這般,這般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迷茫的神態,他這樣甚至讓奎霖生出了幾分恐慌來。
“父親,你這是怎麼了?”奎霖來到了奎大老爺旁邊,“眼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這些狗東西怎麼敢這樣對我們,我們該是想辦法通知叔父,我們在這裡的遭遇才是。”
聽到奎霖的話,奎大老爺抬頭看向了他,眼裡的情緒有些複雜,說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麼感覺。
隻見奎大老爺的唇瓣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選擇騙他,低聲道:“眼下,怕是你叔父那頭,也自身難保了!”
奎霖不明白,他叔父馬上就是要當上太守的人,還有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讓他自身難保?
“父親,你這是說的什麼糊塗話,叔父怎麼會自身難保?叔父不是馬上就要當太守了嗎?他馬上就要當那麼大的官了,怎麼可能自身難保?”
聽到奎霖一聲聲的詰問,奎大老爺的拳頭都捏緊了,他在今天之前也是這般想的,他二弟馬上就要當太守了,之後整個郡中再也沒有人和他們作對了。
但是,今天的事情發生了,他們家的人被人給直接押到了牢房裡,領命的還是校尉,很明顯是上頭發了命令,他們才會這樣做的。
如今奎星還是掌書記,尚且還沒有當上太守,手裡還不具備這樣的實權。就算是那些權利已經被他握在了手裡,除非是他瘋了,不然他怎麼可能對自家人下手。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做的這一些都暴露了,而他們算計的那人不僅沒有出事,更有可能已經發現了他們做的事,所以才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用這種雷霆手段,直接將他們都抓了起來。
隻要一想到他們到底做了什麼,合謀了什麼,即便是向來沉穩的奎大老爺,此時都忍不住有些害怕了起來。
眼下,奎大老爺隻希望,他們進來不是因為那位老爺發現了他們做的事,而是彆的官員和奎星起了爭端,他們才會遭這一趟無妄之罪。
陳霖自從今天早上起來,直到現在都處於一個懵逼的狀態,完全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進來這裡,又為什麼一天之內就轉換了一個身份。
眼下,唯一可能知道事情經過的就是他的父親,可是他父親隻是閉著嘴巴,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意思,他不由更加的煩躁。
奎霖一煩躁,他說話的語氣自然也不客氣了一些,“父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到底給我說一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