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九聽著慕夫人的分析,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便再也沒有去管這件事了。
在跟著慕夫人離開的時候,林小九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剛剛那個巷子一眼。
那個巷子裡空空蕩蕩的,什麼東西都沒有,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林哥兒,在看什麼呢?”旁邊傳來了一個稚嫩的聲音。
林小九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扭頭看向盯著自己的慕天,搖了搖頭,“沒什麼。”
慕天把手裡正在吃著的冰糖葫蘆努力遞到林小九麵前,“給你,吃糖葫蘆。”
林小九被慕天給逗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溫聲道:“你吃吧!我已經是大人了,大人不愛吃甜食的。”
慕天不太明白為什麼成了大人了就不喜歡糖葫蘆了,他舉著自己的糖葫蘆看了看,還是很好吃的樣子,再看看旁邊的林小九,發現他真的不想吃,隻能皺起了小眉頭,語氣可惜道:“哦,那好吧!我下次請你吃彆的。”
林小九覺得這個小朋友真的很可愛,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蛋,笑道:“好,我等你請我。”
慕天看了看他,捏緊了手裡的糖葫蘆,重重的點了點頭,“嗯。”
*
冉婉鈞是被一群丫鬟婆子們給壓回去的,回到府中,她就被綁著手腳放在了房間裡。
在把冉婉鈞擺弄好了之後,這些丫鬟婆子們就依次退了出去。
冉婉鈞看著她們都出去了,原本一直在掙紮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隻是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口,期待著有誰能出現救她出去。
可惜,救她的人沒有出現,門口倒是出現了一個她不想看到的身影。
在看到那人的瞬間,冉婉鈞的眼睛就瞪大了一些,身子不由往後縮了縮。隻是她眼下正被綁在椅子上,再縮也隻能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再也不能往後退縮分毫。
進來的男人看著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不由勾起了嘴角,順手就把身後的門給帶上了。
冉婉鈞盯著他這的這一切,明顯更害怕了,身體也在輕微的顫抖著。似乎隻要是有條縫,她都能鑽進去跑掉。
可惜眼前的男人根本就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他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冉婉鈞的麵前,用手指輕輕刮著她的臉,歎息道:“怎麼?想逃?可惜啊!你的母親已經把你送給我了,眼下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我還沒有玩膩,怎麼會讓你逃掉呢?”
冉婉鈞一雙漂亮的眼睛裡盈滿了淚水,看起來楚楚可憐極了。
她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讓麵前的人心軟,殊不知這樣的眼神和動作,隻能讓本就充滿了欲念的男人,心裡越發的騷動起來。
隻見眼前的男人眼神很快就變了,裡麵的**越發的強盛,他稍稍勾起了唇角,眼睫垂了下去,在看到她那因為捆綁而顯得越發玲瓏有致的身材時,眼裡的情緒更甚。
冉婉鈞隻看見麵前這個男人眼神變了,然後直接將自己抱了起來,隨即朝著床榻走去。即便是她再蠢笨,她也知道這個男人想要做壞事。
她當即就掙紮了起來,想要讓這人放開她。
可惜她那點力量,猶如蜉蝣撼樹般微不足道。不僅沒有掙脫一星半點,反而讓男人的呼吸都變得粗重了幾分。
男人加快了腳下的步伐,來到了床榻前將她放了上去,然後壓了上去,同時口中還道:“既然入了我的府,自然就該是我的人。”
在最後的時刻,冉婉鈞痛的呼吸一滯,同時眼前浮現出了沈漣站在那裡淡漠的看著自己的眼神,以及林小九明明看見了自己,卻裝作沒有看見她的無情身影。
冉婉鈞抓著床單,眼角流淚,心裡暗恨,如果不是他們那般的無情,她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
林小九跟著慕夫人走了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他們就看見了那家位於街角轉彎處的店麵。
因為事先有過約定,慕夫人到那裡的時候,跟在她身邊的老婆子徑直就去敲了門,緊接著眼前的門就被打開了,隨後便是一個麵容憔悴的老人從裡麵打開了門。
“老徐頭,聽說你要把店鋪盤出去,我這裡剛好有人要租,於是我便帶著他過來看看。”
那老人看了看前麵笑容和善的慕夫人,再看看她身後跟著的人,皺起了眉頭,語氣也有些不太好,“那就進來吧!”
慕夫人聽著他的語氣,目光閃了閃,臉色有一瞬的難看,不過很快又恢複了正常,朝著旁邊的林小九道:“走吧,我們進去。”
林小九點了點頭,他第一眼看見這店鋪的裝修和位置,他就覺得合適,隻是不知道這裡麵是個什麼樣子。對於老人家特意表示出來的冷淡,他也不怎麼在意,畢竟人老了,有點脾氣也是正常的。
林小九跟著進去了,他這才發現剛剛進來的老人家,此時已經自顧自的坐在了座位上。
見到他們進來了之後,他也隻是抬了抬頭,朝著旁邊的幾人擺了擺手,語氣疲倦道:“你們要看什麼自己看,那裡沒有看明白,到時候再來問我。”
見他這般的乾脆,林小九朝他點了點頭,自己在這裡麵逛了起來。
這店鋪是個兩層的小樓,一樓是寬敞的大廳,二樓是屋子加陽台,後麵還帶了一個小小的院子。
這房子當時建造時用的木頭應該都是頂好的,因此即便是過了一些年月,但這店鋪裡的東西依舊保存得很好,看起來就很好看。
林小九看了一眼,對這裡麵很滿意,覺得不管是做些什麼,這裡都很方便。
林小九心裡有了主意,重新回到了那個老爺爺麵前,然後看著他道:“老爺子,你這鋪子我很滿意,不知道你租,是個什麼價位?”
那老頭耷拉著眼皮看了他一眼,語氣當中有著幾分不耐,“這鋪子不租,我賣。”
林小九聞言還沒有說什麼,坐在他旁邊的慕夫人立馬就皺起了眉頭,語氣中全是不滿,“不是,徐老,我們不是說好了嗎?這個鋪子你是要租的,不是賣的啊?”
那老頭聽她這樣說,斜了她一眼,語氣中滿是不屑,“那是前幾日,這幾日我們就要離開這裡了,想著再回來也不容易,這鋪子租了,到時候收租怎麼辦?我的鋪子,我想賣還是想租,這都是我自己的事,輪不到你來這裡指手畫腳。”
“徐老,你這可不厚道啊!”慕夫人都和他說好是租的了,結果人帶來了,他竟然要說這鋪子是賣的,這不是耍人玩嗎?饒是平日裡脾氣好的慕夫人,此時也不由帶上了幾分火氣。
林小九看著已經動怒的慕夫人,以及坐在那裡一點都不在乎的徐老頭,立馬就阻止了她接下來想要說的話,隻是看著旁邊這個老人家,笑道:“想必老人家這般急著賣,自然是有你自己的道理。”
徐老頭似乎是沒有想到,自己把話說到這裡了,眼前這個哥兒竟然還不生氣。不由抬頭看了他一眼,在見他笑眯眯的看著自己時,目光閃了閃,卻是沒有吭聲。
“不知道老先生你,這個鋪子要賣多少錢?”林小九覺得坐地起價沒有什麼,轉租為賣也沒有什麼,畢竟這都是彆人的鋪子。他若是想要,那就隻能聽從他的要求。
徐老頭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略微思索了一下,隨即道:“老頭子也不糊弄你,你既然誠心要,我就給你一個誠心價,一千兩。”
林小九聽著這個答案,心裡一跳,覺得還是有些貴了,這個鋪子的空間沒有他在鹹陽城的第一個鋪子大,但是這要價卻是那個的五倍。
隻是心驚肉跳之後,林小九卻是向著慕夫人看了過去,隻見她皺起了眉頭,卻是朝他點了點頭。
林小九明白了,這是一個靠譜的價格了。想到他去租攤位的時候,聽到的那些物價,他也覺得這個咋聽之下有些多,但是實際上在這裡已經算是個公道的價格了。
林小九在心裡盤算了一下自己的家當,狠了狠心咬牙道:“行,隻是我這一下子拿不出那麼多錢來,還請老先生給我寬限幾日,我湊夠了錢就來。”
徐老頭聽到他那麼乾脆的就決定了下來,倒是對他高看了兩眼,他扭頭看向林小九,見他表情真誠不似作偽,點了點頭道:“那行,我給你三日的時間,三日之內你把錢拿過來,這鋪子就是你的了。若是不然,我賣給彆人,你也不要後悔。”
“是,還請老先生等著我。”
約定好了價錢以及交錢的時間,林小九就和慕夫人一起離開了。
待來到了外麵,慕夫人一臉歉意的朝著他道:“抱歉,我不知道他會突然變卦的。”
林小九卻是擺了擺手,不怎麼在意,“這不關你的事,明明是這個老先生的問題。”
慕夫人見他臉上笑著,不見一絲責怪,心裡不由鬆了一口氣,她剛剛還擔心林小九以為他們是一起合起夥來騙他的,到時候心裡對自己生出了意見,好在沒有。
慕夫人歎完氣之後,又看著麵前人道:“對了,你那裡如果缺錢了,需要借錢的話,你儘管向我們開口。畢竟,這麼一大筆錢,你們一時之間拿不出來,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林小九也知道這是一大筆錢,可是他沒有接受慕夫人的好意,而是搖了搖頭道:“暫時是不用了,我得先回去和沈漣合計合計,看看我們的錢還夠不夠。若是夠了,那就不用麻煩了。若是不夠,我們再想辦法。”
慕夫人見林小九說的頭頭是道,連帶著什麼時候拿錢都安排好了,她也就不再多說些什麼,隻是看著他輕輕的笑了笑,讓他若是缺錢了,一定要來告訴自己。
林小九同她應了一聲,算是接受了她的好意。
兩人接下來又聊了一會兒,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慕夫人才帶著慕天以及那群丫鬟婆子一起離開了。
林小九親自把他們送上了馬車,這才轉身回了屋子。
*
晚上,林小九回到家裡先是清點了一下他們的家當,發現他們帶來的錢剛好夠付那個鋪子錢,又是驚訝又是驚喜,心裡也有了幾分底氣。
這些錢裡麵大部分還是鹹陽城那三個店鋪最近收上來的,林小九覺得感動的同時,覺得自己出來得久了,還是得抽時間回去看看。
在沈漣回來之後,林小九便將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了他,說到慕夫人時,他的臉上還帶有幾分笑意,隻是說到他看見了冉婉鈞的時候,他臉上的笑意不見了,帶上了幾分不自在,隱約還有幾分擔憂。
“她跑出來的時候,看起來很狼狽,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出什麼事?”
林小九不了解這裡的風俗,更不了解這裡的大家小姐都是什麼模樣,他在看到冉婉鈞被抓的時候,又被勾起了不好的回憶,同時還覺得有幾分疑惑,完全不知道那些人到底要做什麼,是不是真的如同慕夫人說的那般,他們不會傷害那個姑娘,隻是為了帶她回去。
沈漣聽到林小九的擔憂,抬頭看了他一眼,突然被勾起了很久遠之前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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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沈漣在被‘林小九’傷了之後,又被太守夫人所救。病好之後太守去世,他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一位被太守所教的學子賞識,跟著他一起來到了京城,後來在這裡找到了謀生的差事。
就在那時,沈漣遇到了被自己繼母送到了鎮府司公子府上的冉婉鈞,兩人相遇時,一人衣著華麗,一人狼狽至極。
冉婉鈞剛開始還沒認出沈漣來,隻當他是一個過路的路人,直到兩人隨後又在同一家酒樓遇見,她這才終於認出了沈漣。
沈漣到現在都還能記得她當時的震驚和不敢置信,那雙無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來楚楚可憐極了。似乎是無法想象當初風流倜儻的沈哥哥怎麼會變成這樣,她看著自己半天沒有說話,最後還是被身邊的丫鬟給勸走的。
再次遇見,卻是冉婉鈞哭哭啼啼的找到了他,說她是被自己的繼母強硬送給鎮府司公子做妾室的,她現在過的一點都不好,她也不想繼續待在那人身邊,她知道自己這樣子已經配不上沈漣了,但她想讓沈漣顧及以前的舊情,能夠幫她逃離那人的身邊。
沈漣其實對於冉婉鈞並沒有任何的感覺,甚至也不覺得他和她之間有多少舊情。不過,或許是被她這番姿態所打動,也許是透過她想起了自己母親還未亡之時母親看著他們打鬨的場景。
沈漣答應了她的要求。
接下來的日子,沈漣利用自己積累下來的人脈,布置了一係列的行動,還給冉婉鈞準備了她生活所需的財物,想要將她送往富裕的江南。
隻是沈漣沒有想到,那鎮府司的公子對於冉婉鈞這個不起眼的妾室格外的執著,在他快要送走人的時候,突然出現把人給劫了回去。
沈漣當時的職位不高,沒有辦法和鎮府司的公子作對,最後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把人帶走,然後還被打了一頓,落下了一身傷。
後來,等沈漣的身體稍稍好了一些,他又受到了那位公子的打壓,度過了很艱難的一段時間,直到遇上了機會被皇上所重用,他才重新又站了起來。
隻是,沈漣始終覺得對不住冉婉鈞,無關情愛。隻是他因為兒時的情誼答應了她的要求,卻沒有做到答應的事,這讓他覺得自己不守信用。
後來,沈漣的權利再大了一些,鎮府司的公子要娶正妻了,他再次接到了冉婉鈞的消息,她依舊想要逃。
沈漣再一次幫了她。
這次沈漣的權利比起上次來要大得多,沈漣在幫冉婉鈞逃出來之後,他先是將人安置在了遠郊的廟中,等著鎮府司的公子成婚那日便準備將她送走。
剛開始冉婉鈞不見了的時候,鎮府司的公子便來找過他幾次,但是都被沈漣給打發了,他那自己無可奈何,便也隻能憤然離開。
在那人準備成婚的當日,沈漣已經安排好了船舶將人送出去,卻在冉婉鈞上船即將離開的時候,本該在成婚的男人又突然出現了,想要將人搶回去。
當時的沈漣和鎮府司的勢力勢均力敵,一時之間誰也奈何不了誰,隻能在原地僵持著。
沈漣搬出了那人要成婚的事,想要讓他顧全大局、知難而退,誰知道在那人猶豫著、掙紮著的時候,冉婉鈞卻是突然開了口。
言語間,皆是她都已經是鎮府司公子的人了,結果這人竟然就這樣棄她於不顧。她今日就會乘船離開,從此以後他們橋歸橋、路歸路。
鎮府司公子勃然大怒,懊惱的說出即便是他不成婚了,他也不會讓冉婉鈞離開他的。
沈漣在旁邊看著,看一眼哭哭啼啼的冉婉鈞,再看一眼生氣的公子,終於察覺到了那裡不對勁了。
沈漣皺著眉頭看向冉婉鈞,試探性的想要將她強行送走,甚至說出了她隻要想,那鎮府司的公子一輩子都找不到她的話。
冉婉鈞很糾結、很吃驚,對著那人的眼神中出了怨恨,還有幾分依依不舍,卻是不說走也不說不走。
時間一耽擱,那人準備的後手也到了。
沈漣這裡的人手不夠,最後隻能看著冉婉鈞跌跌撞撞的被那人帶走。
沈漣這次的勢力不弱,即便是沒有阻止那人帶走冉婉鈞,自己也沒有弄得很狼狽。
之後的時間,沈漣和鎮府司公子為了搶一個妾室的傳聞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不僅他的名聲受損,受到了上麵人的猜疑,也受到了鎮府司的刁難,甚至為此損失了不少手下。
沈漣後來覺得很疑惑,他明明計劃做的那麼周全,而且全部的過程都沒有紕漏,他甚至都不明白那人是怎麼知道他的路線,及時出現在這裡的。
沈漣經曆了那麼多的事情,做事已經不可能出現紕漏了,他快速的複盤起這次行動所缺漏的東西,以及為何會失敗的原因來。
最後,沈漣追查了很久,他發現這其中最大的紕漏來自於冉婉鈞。是她,泄露了自己要將她送走的事。
在得知這個結果之後,沈漣沉默了許久,很快他便在心裡有了決斷。
沈漣覺得,冉婉鈞是舍不得那鎮府司公子的,所以才會在即將要離開的時候,還把自己的行蹤透露給了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