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教訓在他們被關緊閉之前給足就行。
結局定好,剩下的就是過程。
準提和接引是聖人,直接對他們動手是相當不明智的,不敗露還好,一旦敗露,準提和接引之前被業力反噬的遭遇就是她的前車之鑒。
所以,她絕對不能輕易入局。最好找一個契機,讓準提接引他們不得不入套、不得不動手,她要做的,隻是在幕後指揮即可。
至於什麼樣的套才能讓西方教的兩人明知有問題、有危險,卻不得不動手……
後土微微沉吟,倚靠在石椅上,手指不停的敲擊著扶手。
準提和接引被鴻鈞提前放出來,是因為他們欠下了天道功德。
準提和接引大概不想立刻將所有功德還清,因為還清後天道顯然不會再管他們與巫妖兩族的恩怨,鴻鈞會把他們再次抓回紫霄宮關禁閉。
五千年,說長不長,但是也絕對不短,他們絕不會願意束手就擒,必然會在償還功德的時候儘力拖延還功德的進度,然後尋找辦法,破被禁錮的局。
隻是拖著慢慢完成是一回事,完全不做又是另一回事。假如西方教真的一點償還功德的舉動都沒有的話,天道第一個不會饒了他們。
所以,西方教兩人出來紫霄宮後的第一件事,必須是立道統,弘揚西方教名號,積攢功德!
後土睜開眼睛,忽的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這一切倒是有趣,西方教要立道統,大教中就必須要收弟子。而我眼下,眼前不正是有一群身染業力、必須入劫的弟子,可以供我驅使嗎?”
假如能把那群闡教金仙給弄入西方教的話,看他們的辦事能力還有那周身的業力,大概能好好坑一坑準提他們。
不過闡教金仙到底還是元始的弟子,元始對他們也還有感情,大概率是不願意放闡教金仙去和準提接引一起鬼混的。
但這不是難事,前世的記憶雖然對三界格局變化了解的不多,但大意上發生了什麼,後土還是知道的。
比如第三次天地量劫封神大劫的發生,起因是道祖鴻鈞身邊的道童昊天繼任天帝之位,卻因實力威信不足,不叫三界散仙信服。
於是昊天求到鴻鈞那裡,請鴻鈞賜下天書封神榜,欲將身染業力的闡教金仙壓入封神榜中,供他驅使。結果元始不肯放人,想拿他三弟通天的截教弟子頂數,所以才爆發了封神大劫。
後土覺得自己可以再利用一下昊天:“之前老師分封天帝時,我便注意到散仙對昊天多有不服,他管轄下八重天境的過程一定不會太順利,到時候我稍微在背後推波助瀾,封神榜便會再次現世,闡截封神大劫估計還會如前世一樣開啟。”
“元始那群弟子身有業力,遭劫也是報應,但通天的弟子卻還算守規矩,我將他們貿然拉入劫中,我不會受什麼影響,他們卻可能結局不大好。我可不想變得和準提接引這兩個家夥一樣,行事不擇手段,必須要想個辦法,儘量將截教弟子保全才行。”
後土皺眉沉思片刻,思及那群截教弟子的來曆,很快就有了一個主意,對於截教弟子的結局倒是不再擔心。
“等三十三重天境開辟好後,我就去和女媧帝俊他們商量一下,借著闡教金仙業力的由頭,使封神榜現世。若是元始依舊按前世那般行事,估計闡截紛爭會再起。而西方教的準提和接引那時正出世,估計正為道統的事情發愁,看到闡截兩教起紛爭,大概率還會像之前暗悄悄在巫妖兩族之間挑事一樣,挑撥闡截兩教關係。看到闡截兩教的優秀門徒,說不定也會動心思。
要是他們真的敢下手,我和女媧找個機會將兩人的舉動挑明,還能借機拉攏三清,一起針對準提接引。這樣,就更能讓他們永世不能翻身。”
“至於他們欠天道的功德,到時候我完全可以隨便找一個人,替被封禁的準提接引繼承西方教,替他們傳道。
假如準提和接引真的如我所想那般,因為想拖延時間,導致傳教進度十分緩慢、償還功德的量也有限的話,我為他們挑選的繼承人屆時認真傳教,收獲大批功德回饋給天地,到時候天道一對比,肯定會選擇對它更有利的那一方來作為西方教真正的主人。
至於效率低下的失敗品——”
後土微笑:“如果留在外界會阻礙繼承人償還功德進度的話,天道既然能提前放他們出來,再直接把他們關進去這種事,也不是做不出來的。”
後土將思路捋清,有了算計準提他們的辦法後,心頭惡氣稍微出了一些,不過她還是叮囑自己:“雖然有了盤算,但也不能掉以輕心。其實沒有巫妖的插手,封神大劫最後都演變為了天地量劫,可見其中的水也很深。一個人皇之劫尚且出了那麼多意外,封神大劫定然更不會簡單,我行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能出了岔子。
而且,我到時一定要隨時關注大劫的變化。人皇大劫尚且冒出一個廣成子,封神大劫指不定也會冒出哪個我預料不到的人物。事情不到最後一刻、不曾定局,我就絕不能放鬆。”
後土在心裡暗暗提醒了自己一番,隨後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手臂支撐在扶手上,閉上眼睛陷入了睡眠之中。
這一番謀算耗費了她很多心神,她想休息片刻。
不過聖人的生命無比悠久,對於時間的認知有些缺陷。
後土覺得自己隻是睡了片刻,等被推醒時,說好的百年之期卻已經到了。
那天,帝江收到鴻鈞傳來的消息,看著後土神殿依舊沒有動靜,糾結了片刻後,決定還是進來把後土叫醒。
帝江是抱著女娃一起進來的,女娃好久沒看見後土了,想後土想的厲害,天天纏著帝江要娘親。看到帝江向後土神殿這裡走來,眼睛一亮,立刻就屁顛屁顛的跟在帝江身後一起跑了進來。
帝江進來後土神殿時,就看到後土坐在椅子山沉睡,她身披銀甲、雙眼緊閉麵容顯得冷肅卻又漂亮的驚人。
帝江放輕了腳步,小心的走到後土麵前,癡癡的看著她,看著後土略顯疲憊的麵容,甚至有些不敢出聲打擾,隻想讓她這樣沉睡下去,好好休息放鬆一番。
可惜女娃和帝江心思不同,她又還小,不大懂事,看到後土閉著眼睛睡覺,一下子就克製不住自己對娘親的思念,跑過去抱住後土的腿,嘟囔道:“娘親醒醒,女娃好想你啊,你抱著女娃一起睡好不好!”
帝江蹲下來,輕輕拍著女娃的背,手指比在唇間,示意小聲些彆吵到後土:“女娃,娘有點累,你不要打擾她,讓她好好睡一睡好不好?”
女娃懵懂的看著帝江,閉上嘴,表情還有一些茫然。她就是想把後土叫醒,然後抱著她一起睡覺。
帝江看到女娃的神情,微微一笑,有些無奈和寵溺,這時後土已經醒了過來。
後土張開眼睛,小小的打了個嗬欠,低下頭就看到帝江蹲著和女娃大眼小眼地對視著,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後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彎下腰把女娃抱起來放在腿上,問道:“女娃抱著娘親的腿乾什麼?”
女娃立刻就忘了剛剛和帝江茫然對視的事情,親昵的抱著後土撒嬌道:“娘親~女娃好想你啊,你可不可以帶著女娃一起睡覺?”
帝江也站了起來,摸了摸女娃軟軟的頭發:“暫時不可以哦,娘親還有事情要忙。”
女娃眼巴巴的看著後土,後土把女娃抱在懷裡,手掌輕撫著女娃的背,女娃被後土摸得好舒服,又往後土懷裡拱了拱,纏的她更緊,後土問道:“可是百年時間到了?”
帝江點點頭:“道祖已經傳來了消息,請你去混沌天相聚,我和伏羲帝俊也都會過去。”
後土微微頷首,低下頭對懷中撅著小嘴巴撒嬌的女娃說道:“女娃,你想金烏哥哥們嗎?”
女娃眼睛轉了轉,還是抱著後土:“女娃想娘親,特彆想!”
後土失笑,笑容卻越發柔軟溫和:“娘親還有事情要忙,等忙完以後,就把女娃每天都帶在身邊和女娃一起玩耍好嗎?”
女娃眼巴巴的看著她:“那要多久啊?”
後土想了想,說道:“時間可能會長點,但是女娃可以站在一旁看著娘親。”
帝江彎下腰,在後土耳邊輕輕吻了一下,笑問道:“那後土娘娘什麼時候有空陪一下帝江呢?”
後土臉立刻紅了,說起來她和帝江也算是老夫老妻了,但是嘛,就是總和初戀一樣,每一次親密都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帝江深深的看著她,在後土說話之前先站直了身子,輕輕吐出一口氣,隨即苦笑道:“我不能再纏著你了,感覺繼續下去,可能就要誤了與道祖他們約定的時間了。”
後土聽到這話,紅著臉瞪了他一下:“不要亂說話。”
帝江低低笑了一聲,握住後土的手指輕輕捏了一下,和後土走出了神殿。
巫族得知三十三天重天即將開辟的消息,已經開始收拾起了物品和行禮,隻待三十三天一開辟完成,立刻就搬進去。
後土抱著女娃,牽著帝江,攜手來到混沌天上,老子、元始和通天都來了,伏羲與女娃站在一起,伏羲身後跟了個抱著小琴特彆精致漂亮的小娃娃,帝俊羲和也在,這兩天必將忙碌,身邊圍著一串糖葫蘆,小金烏們嘻嘻鬨鬨成一團,哪怕沒怎麼玩鬨,你一句我一句的,看上去也跟特彆熱鬨似的。
女娃之前還在娘親和哥哥們之間選了娘親,等真的看到哥哥們,立刻就掙紮著要從後土懷裡跳下來,和哥哥們一起玩耍。
後土暫時也沒法和女娃一起玩,看到她精力十足的模樣,倒也樂意,將女娃放到了地上。
不過女娃並沒有立刻奔著小金烏們去,反而樂顛顛的跑到了伏羲身旁,看著躲在伏羲身後、滿臉羞怯的小男孩,好奇問道:“弟弟,我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男孩偷偷看她一眼,見女娃直勾勾的盯著他望,羞怯的說不出話來。
伯瑝領著一串弟弟屁顛屁顛跑過來,聽到女娃的問題,大聲回答道:“我知道!他是太子長琴!是伏羲叔叔的弟子!”
說完,伯瑝一本正經的看著女娃,說道:“女娃妹妹,我也是太子,你以後要叫太子伯瑝哥哥。”
小金烏們也跟著嘻哈笑著,要女娃叫他們的名字時,特意帶上太子兩字。長琴聽到小金烏們的說話聲,臉蛋更是紅的像熟透的蘋果,羞怯極了。
女娃茫然的回頭看後土,糾結道:“那、那你們也叫我太子女娃妹妹嗎?”
陸壓糾正道:“應該叫你公主女娃妹妹,我們是男娃娃,你是女娃娃,稱呼不一樣的。”
後土聽著女娃他們的說話,看著太子長琴,覺得他身上有一股十分神秘且熟悉的氣息,心中一動,問道:“長琴他是祝融與白柳的孩子嗎?”
伏羲點點頭,稱讚道:“不錯,長琴在不久前出世,白柳就將他送來我身邊修行。長琴的天賦十分出色,一出生就有祖巫的強橫體魄,卻又有元神,十分奇特、天資絕佳,不遜於一些先天生靈。而且他出生時,還有一件伴生靈寶降世,就是他抱著這把小琴。”
後土仔細的看了看長琴,發現長琴一出生居然也有玄仙修為,天資的確極佳,讚道:“是個好孩子,不過你要是不說,縱使他身上氣息再熟悉,我都不敢直接認的。”
後土說著頓了頓,神情有些微妙的說道:“這個孩子……看上去和他父親性格可真是天差地彆啊。”
想祝融是個多糙的漢子啊,怎麼兒子長的這麼秀氣美麗,而且不僅僅是看著秀美,性格更是溫雅,和他爹真的是……就不是一個世界的呀。
伏羲想到祝融,臉色也是一陣微妙,摸了摸長琴的頭發,也低笑了幾聲。
鴻鈞看到諸聖都到齊後,就走了過來,簡單道:“準備開始吧。”
諸聖及三位人皇對視一眼,齊齊點頭。
後土低下頭,摸了摸女娃的頭發,手指指著一個地方,一個倒置的玉碗出現,後土把娃娃們往那邊輕輕推了一下,娃娃們就飛過去,剛好被玉碗罩在裡麵。
安置好了娃娃們後,後土微笑道:“老師,我們開始吧。”
諸聖看了看坐在玉碗裡、好奇的敲著碗壁的娃娃們,吐出一口濁氣,神情肅穆,按照方位站好,開始動手開辟天境。
聖人齊齊出手,原本凝在一起的厚重雲層慢慢被無邊偉力托起,逐漸分離。
天境的分離不是那麼簡單的,天境浮在洪荒上方,每一層天境都和洪荒大地一樣的大。而這麼大的天境,一共要分出二十幾重來,再分天境的同時,還得保證每一層天境與上下層的天境不會距離太近,然後互相吸引,再次膠著。
更要保證每層天境的雲層敦厚,免得那一天無意用了點力氣,結果雲層就塌了。
也幸好鴻鈞召集了五位聖人,除此外,還有三位人皇助力,否則這項艱難的任務動起手來更加不容易。
諸聖聯手,耗費了約近千年的時間,才算將三十三重天境全部開辟完全。
等諸聖收手後,一個個看上去都是滿臉疲憊,顯然是累的狠了。
後土收回手,立刻轉頭去看被封在玉碗裡的娃娃們。
女娃正趴在玉碗壁沿上,幽幽的看著後土,雖然玉碗裡另有乾坤,但是卻一點玩的意思都沒有。
後土走過去,將玉碗拿起來,然後將女娃抱在懷裡,點了點她的小鼻子,溫柔道:“女娃,娘親已經忙好了,現在帶你出來玩玩好不好呀?”
女娃哼一聲,撇過臉不理後土,但是手臂卻很誠實的將後土環住。
鴻鈞確認過三十三天境沒有意外之後,鬆了一口氣向後土這邊走了過來。
看到鴻鈞過來,後土斟酌了片刻,問道:“老師,是還有什麼事情嗎?”
鴻鈞微微頷首,應了一聲,他微微沉吟著,先說道:“千年時間已過,再過千年,準提和接引就要出世了。”
後土笑了一下,神色十分鎮定,道:“我心裡自有成算,請老師放心。”
鴻鈞說道:“準提和接引身上有天道的功德束縛,我並不是很擔心他們,隻是有另一件事,我要給你提個醒。”
說到另一件事時,鴻鈞的臉上滿是猶豫,似乎很受困擾。
後土看到鴻鈞的表情,心中咯噔一聲,不由就想起了之前帝俊轉世時遇到的意外,廣成子。
後土其實在做推算時,就留了一個預備想法,警惕著意外的發生。但事到臨頭,發現真有可能超出掌控的存在出現,心情肯定也不是很美好就是了。
後土輕輕吐出一口氣,說道:“老師,有什麼事情您就直接與我說吧,不用太糾結。”
鴻鈞看了看後土,慢慢點了下頭:“有一件事情,你們可能不知道。”
在鴻鈞和後土說話間,女媧和三清他們都走了過來,想聽聽鴻鈞要說些什麼。
在聽到鴻鈞的開頭後,都露出一絲帶著興味的眼神。
鴻鈞說道:“在我證道成聖之前,你們應該都聽說過一件事情,那就是西方靈脈破碎一事。”
諸聖神情逐漸凝重,鴻鈞繼續說道:“你們知道的隻是西方被兩個大能打碎,卻不知那兩個大能中,其中有一位就是我,而另一位……他曾是天地間第一次大劫的締造者,以殺入道、號成為萬魔之祖,名為羅睺。”
“我們兩個因為打鬥,使西方靈脈破碎,也因此欠下了西方因果,於是在紫霄宮中分蒲團時,我默認準提接引搶走了兩個蒲團。因為他們是西方的生靈,背負著振興西方的責任。
在那一戰之後,羅睺敗於我手,被我囚禁了紫霄宮中。他也欠著西方因果,此前被我困在紫霄宮中不能出世,天道也怕他出去亂來,所以沒有強迫我把他放出去,叫羅睺償還西方因果。
隻是後來準提接引兩人自己亂來,也被我抓到了紫霄宮裡關禁閉。
假如、羅睺在紫霄宮裡與準提接引撞上過,羅睺說不定會為了償還因果幫助準提接引。
所以我特意來提醒你們一下,千千萬萬不要大意。”
鴻鈞抬起眼眸,定定的看著在座的諸聖,一字一頓的道:“因為,羅睺也是一位聖人。而且是一位比之準提接引更過分、行事更加不擇手段的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