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他們聽說白住,還在心裡過意不去,說什麼也要付租金,宋臨初怎麼勸都沒用,隻能象征性地一個月收他們800塊,表弟住著也心安。
宋臨初問:“你幾個人?”
“就我一個啊,”表弟大喇喇地說,“我爸本來要送我過來的,但被我拒絕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表哥你這麼大的時候不也一個人到的海都。”
宋臨初笑了下,說:“嗯,那我明天去車站接你。”
“不用不用,你把地址給我就行啦,我自己可以過去,不耽誤你上課!”
“我明天下午沒課,就這樣決定了,不然我不把地址發給你,看你怎麼辦。”
表弟:“......”
宋臨初又跟表弟講了幾句,才掛掉電話。
檀越問:“表弟?”
“嗯,他明天下午五點到。”
“你跟家裡的車過去接他,順便讓他來家裡吃一頓飯。”
“吃飯就不用啦,我們那裡過來要坐十幾個小時,坐車挺累的,我隨便帶他去吃點,等大後天我們搬家再讓他來。”
檀越點了點頭,對宋臨初的安排沒什麼意見。
這時,宋臨初的牛排送了上來。
全熟的雖然柴了點,但吃著很香,符合宋臨初的胃口,他把一份都吃完了,和檀越一起離開餐廳。
走到門口的時候,宋臨初看到門口一個招牌上,寫著本店的另一個特色:許願噴泉。
他立刻看向檀越,眼神亮晶晶的:“哥哥,我們去許個願吧,用你給我那個硬幣。”
檀總天生直男,無趣得很,對許願這種一聽就很虛無漂亮的東西並不感興趣。
許願有用,要努力乾嘛。
不過,好像如果是跟宋臨初去的話,以前一些他一個眼神都不會多給的事情,都變得有意思起來。
“好。”
宋臨初剛剛吃飯的時候,就聽到了外麵嘩啦啦的聲音,看地圖許願池的方向也在那裡,拒絕了要引路的服務員,拉著檀越往那個方向走。
事實證明,宋臨初高估自己的認路能力了,走著走著,他發現他都不知道繞哪裡了。
他正要找個服務員問問,忽然聽到拐角處傳來人交談的聲音。
“吃全熟的土鱉,我還沒碰到過哎,真的假的啊!”
宋臨初的腳步一頓。
“是真的,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還是個長得很帥氣的小哥哥,當時他提出這個要求時,差點震驚我全家。”
“......”你乾脆報我身份證得了。
吃全熟怎麼就是土鱉了捶桌!
檀越眯起了眼。
“是不是哪個土大款的兒子啊?”
“不是,我猜他應該是被包養的,跟他一起來那位先生,是我們的黑金用戶,你懂吧。”
“這樣啊,嘖,有些人啊,就算穿上再華麗的霓裳羽衣,骨子裡依舊流的是山雞血。”
“那你流的是什麼血。”
二人聊得正歡時,背後冷不丁冒出來一個冰冷的聲音,把二人嚇了一跳。
他們回過頭,為檀越他們服務的那個服務生認得他們,一下白了臉色。
“我,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這裡是他們的員工休息區,平時根本不會有客人進來,也不知道這二人是怎麼進來的。
檀越不理她,隻用冰涼的眼神看著他們。
這時,在裡麵休息的經理聽到動靜,跑出來,他顯然是認得檀越這位黑金用戶的,見氣氛不對,忙點頭哈腰地跑過來。
“檀先生,不好意思,發生什麼事情了,是不是我們的工作人員衝撞您了?”
檀越並不理他,隻是看著那兩個人。
“說說看,你們是哪個河的鱉這麼高貴?”
“......”
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麼答。
經理氣得半死,低聲叱道:“檀先生問你們話,說啊。”
兩個服務員低著頭,一個膽子大一點,嘀咕道:“我們確實也不是什麼高貴的鱉,但也沒人規定我們不能講你們這些高貴人的事啊,而且我們說的都是事實,又沒捏造,凶什麼。”
檀越垂在身側的手握緊,估計對麵如果不是女性,他已經一拳揍過去了。
經理冷汗都下來了:“曉曉,你胡說什麼!檀先生,對不起對不起,她不是那個意思,我這就讓她給您道歉。”
宋臨初倒沒有那麼生氣,對方說得沒錯,他本來就是個土鱉,這是他的出身,沒法改他也不以此為恥。
他淡淡地笑了下,說:“道歉就不用了,我這流著山雞血的土鱉受不起,不過,小姐姐,你手上這個看著你挺寶貝的手鏈是個山,仿得是我的一個作品,還仿得有點不走心,你這麼高貴,彆讓這種仿品拉低了你的檔次啊。”
服務員臉色一僵,然後是青青紫紫一陣變換,好不精彩。
這話太紮人心了,簡直是在當著眾人的麵啪啪扇她巴掌。
宋臨初已經轉身挽住檀越的手:“走吧,老公。”
那兩個服務員聽到老公,都露出震驚的神色。
他們以為這二人隻是包養關係,難道不是?
檀越本來還生氣,被這個老公叫得當場沒了脾氣,低聲說:“好。”
無論經理怎麼說,他看都不看那些人一眼,和宋臨初轉身離開。
一直到離開餐廳,檀越才問:“不用他們道歉?”
“不想聽,沒意義。”
檀越握了握他的手,低聲說:“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不用啦,反正他們損失你這麼大一個客戶,肯定更心塞。”
檀越沒說什麼,但作為一個護短的好老攻,他肯定不會就此罷休的。
二人回到家裡,宋臨初一段時間沒回來,感覺家裡都陌生了,怎麼說,空蕩蕩的。
劉管家解釋說是一些比較貴重嬌氣,先搬過去了。
宋臨初有點累了,想上樓休息。
檀越跟他一起上了樓,見他往自己的房間走,心中難免有些惆悵。
可好不容易把人哄回來,不能急,不能急。
“哥哥。”檀越正要打開自己的房門時,宋臨初忽然叫他。
“嗯?”檀越轉頭,“怎麼?”
“我是不是,就,有些時候......挺給你丟臉的啊?”
他畢竟隻是一個普通出身的大學生,從沒在上流的圈子待過,和檀越去那些高級場所,都和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
比如他們第一次出去吃飯時,他覺得那個三麵玻璃,看起來像空中樓閣的餐廳,他因此很沒安全感,還恐高,檀越讓服務員把窗簾拉上了,其實服務員內心也在嘀咕怎麼會有他這種土包子吧。
檀越想也不想地說:“不會。”
“你不用安慰我啦,我承受得住!比起被人指出來,我更怕給你丟臉了還不自知。”
比如今天這事,他壓根不知道吃全熟就是土啊。
檀越:“你做什麼,都不會給我丟臉。”
“......”臭直男居然會講人話了?
居然還該死地動聽。
宋臨初臉上不自覺地露出微笑:“我想為你學習改變一下嘛。”
檀越走過去,站在他的麵前,看著他:“這世上沒有誰的習慣比誰高貴的說法,你喜歡吃全熟是你的權力,不需要為我改變什麼。”
他的語氣很嚴肅,像是在教育小孩。
宋臨初抬頭見他的臉色跟神情一樣嚴肅,眨了下眼。
檀越抬手,蓋在他這總是無辜的眼睛上,語氣繼續嚴肅:“更不需要因為我伴侶這個身份,給你自己套上枷鎖,做你自己就行,知道麼?”
宋臨初又眨了下眼:“知道了,檀老師。”
青年長長的睫毛如羽毛般,輕輕在檀越掌心刮了一下。
檀越的心也像是被刮了一下,收回了手,眼前又出現了少年帶著笑的無辜眼。
二人誰也沒說話。
夜色深濃,院子裡暖黃的路燈光透著走廊儘頭的窗戶灑進來,又被窗門擋了一般,折射出一個不規則的幾何圖形。
樓下傳來管家低聲吩咐傭人的聲音,高高低低,似真似幻。
唯有這一隅,安靜又熾烈。
靜謐的空氣裡,仿佛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一聲比一聲快。
“哥哥。”宋臨初先打破了寂靜。
“嗯。”男人的聲音像是從胸腔裡發出的,低低沉沉。
宋臨初抬眸看著他:“我想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