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1 / 2)

湖心的聲音嗤笑一聲:“你有臉說彆人?你不是也收了三十萬靈石嗎?”

耿班師吹胡子瞪眼道:“那哪能一樣!我是為了給我的孫女攢嫁妝,而且我一小班師,薪水那麼低,賺點外快怎麼了?我不要臉,衛老七怎麼也不要臉?!他衛老七堂堂中閣代行閣主可和我不一樣,收人錢財,說話怎麼能不算話!”

“……你他媽哪來的孫女?你耿驚花單身一輩子連女人的手都沒碰過,你在那兒騙誰呢?!”湖中之人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罵道。

“誰說的!我當年……”耿班師踢了一腳自己的小馬紮,動作很像是什麼被拆穿了以後惱羞成怒的小朋友,但他的話才開口,便硬生生頓住了。

不渡湖中的泡泡變得有些稀疏,好似湖中的人才開口,便反應過來自己方才所說有些不妥,硬生生住了嘴,卻已經遲了。

站在那兒破爛道袍的老頭子身形有些蕭瑟。

一時之間,不渡湖邊上的風,不渡湖岸垂下的柳樹的輕擺,好似都悄然安靜下來,隻怕驚擾那一襲破爛道袍的衣袖或指尖。

“你說的對,人這一生,總有點身前身後事。”耿班師突然開口道,他俯身將那小馬紮提了起來,仔細抖了抖上麵的土,扔進乾坤袋裡:“該爭的時候,還是要爭的。不去鬨一鬨,這群人某不是已經忘了小老兒我?”

他前行一步,身影已經消失在了不渡湖邊。

湖中泡泡起伏,時大時小,許久才有一聲略微感慨的歎息聲傳遍這方天地。

……

論道台下一片安靜。

有幾位年輕教習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某種震驚與一些無法訴諸於言語的意思。

——他們確實收了些錢。

有來自虞家那個圓滾滾的虞丸丸親自送上門來,什麼也不說,仿佛隻是在笑眯眯地說著人傻錢多素來誑我的錢,也有那個讓人渾身不太舒服的徐先生提上門來,要求他們在中閣小考的時候,對虞絨絨保持緘默的錢。

當然,為了達到目的,那位徐先生不得不將錢的數額提到比虞丸丸再多一些的數額。

總之,如此一來二去,現在幾乎每個叫得上名字的教習都算得上是賺的盆滿缽滿,大家互相對眼神的時候,也帶了點心照不宣的意味在裡麵。

而他們也有確切的證據表明,徐先生也踏進了衛長老的門,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像是一縷遊魂,顯然衛長老要了一個讓他肉疼到了深思飄忽的價格。

這年頭,錢都收了,還能不辦事的嗎?

啊,是了,方才衛長老特意問了她的名字,許是還不知道她便是近來讓整個中閣和外閣日進鬥金的神仙任務。

幾位年輕教習心中疑惑很多,互相對了對眼神,大氣都不敢出,隻等著靜觀事態繼續發展。

周遭的弟子們則是慢慢睜大了眼,難以掩飾臉上的震驚與羨慕。

能入中閣對大部分人來說已經是這一生的終點,更何況是能真正拜入某一位長老的門下!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

上一刻,他們還沉浸在虞絨絨竟然真的贏了紀時韻的震驚中,又因她竟敢真的試圖去切割自己道脈的勇氣而駭然無語。

下一刻,大家又覺得她如此這般,好似確實值得進入中閣,但與此同時,大家又想起了她確實道脈凝滯,萬法不通,不由得到底有了些豔羨與不服並存的奇特感覺。

“我叫虞絨絨。”圓臉少女抬袖行禮,自報家門,再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道:“中閣……可以不考試就進嗎?這合門規嗎?”

規矩規矩,是門規,卻也是人定的。

衛長老心道自己混了這麼多年,如今都已經站成了中閣的代行長老,破格收個弟子又怎麼樣?

……等等,她叫什麼?

虞絨絨。

哦,虞家那個丸丸的姐姐,絨絨啊。

衛長老停頓的時間稍有點長,幾位年輕教習於是愈發緊張,已經開始腦補類似“這麼天才的弟子你們怎麼看也不看就知道收錢!禦素閣不要你們這樣屍位素餐的教習,你被開除了!”一類的劇情了。

有些緊張的教習輕聲呢喃道:“可是也沒人知道她有這種天賦啊……”

過分緊繃的安靜中,卻見衛長老終於回過神來,耐心地看向虞絨絨,聲音很是溫和,繼續道:“入我門下,你雖不能修行,但可以讀萬卷書,看萬道符,見萬裡路。而我……恰好還缺一個書童。”

諸教習:!!!!

還、還能這樣的嗎!

大家看衛長老的眼神頓時肅然起敬。

看看,看看,難怪人家能做中閣代行閣主,而你我卻隻是一個小教習呢?

格局這不就打開了嗎?

這才叫靈活運用規則,既不得罪人,也不違反門規,堪稱活明白了。

說是書童,但誰不知道這些閣主們的書童各個眼高於頂,在門裡的地位甚至比一些年輕教習還要高,甚至還可以直接參與到一些閣中事務裡,堪稱一步登天也不為過!

有些弟子看虞絨絨的目光已經變了,好似已經在看一位穿著書童道袍、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

虞絨絨當然也知道,衛長老開口讓她做自己的書童,某種程度來說,甚至算得上是抬舉她了。

這對她來說,絕對是極好的、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千載難逢甚至夢寐以求的機會了。

如果……如果她沒有前一世的那些記憶,沒有看過那本叫《無量》的書,她一定會喜笑顏開又驚又喜地感謝這位衛長老的善念。

但這個世界上,到底沒有如果。

而她,早已誌不在此。

她已經讀過萬卷書,看過萬道符,在書中見過萬裡路。

所以她不想讀了,也不想看了,這一次,她想真的去腳踩這千裡迢遙。

虞絨絨抬起頭,眼中盛滿了真正的感激,正在措辭,還未開口,便聽風中突有一陣呼嘯。

“這不合適吧?衛老七?”一道帶著酸嘲和陰陽怪氣的聲音響了起來,論道台邊,某塊聳立的小礁石上,破爛道袍的瘦小老頭突兀地站在了上麵:“你都有三個書童了,還招?就算是咱們禦素閣的閣主,也沒你這闊氣啊。都說要開源節流,你如此平添自己的起居預算,上過中閣大會審批嗎?問過其他教習的意見嗎?”

衛長老側頭看向那襲破爛道袍,聲音依然很溫和:“耿班師,難道我想要收一位書童,還要經過你的同意?”

“我才不不在乎你多不多一位書童。”耿班師翻了個白眼,抬手虛虛點了一下虞絨絨的方向:“但你的書童,絕不能是她。虞絨絨怎麼能進中閣當書童呢?”

台下的某個角落裡,早就已經或多或少被眾人忽略的鄭世才終於冷笑了一聲,隻覺得通體舒暢。能看到這一幕,便是去領罰,也領的不那麼心不甘情不願了:“有些人,彆以為能畫幾道符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看到了嗎?連最了解她的班師都覺得她不能入中閣,這說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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