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1 / 2)

聲音裡可以透出很多的信息。

有時隻是簡短一句,就可以聽出對方對自己的態度。

這道聲音很陌生,平靜到幾乎古井無波,沒有善意,也沒有惡意。

所以虞絨絨下意識跟著那道聲音移腕,再停筆。

牢籠符咒宛如一個密不透風的網。

而現在這張網上,有那麼一條線,在虞絨絨的這一筆之下,悄然斷裂。

既然有一條線斷了,這張網自然就變得不那麼密不透風,虞絨絨甚至已經看到要再戳戳點點哪裡,這個牢籠就會變成最普通的監獄,或許隻要掐個訣,就可以順利越獄。

她回過神想要問方才說話的人是誰的時候,卻見傅時畫並無異色,在那兒假裝自己不存在的耿驚花更是耷拉著眼睛打瞌睡。

“大師兄,你剛剛有聽到什麼聲音嗎?”虞絨絨問道。

“聲音?”傅時畫搖頭:“未曾聽到。”

果然,那道聲音是在她識海裡直接響起來的。

此處分明隔絕傳音,能是哪兒來的聲音?

虞絨絨狐疑地四顧一圈,最後還是將目光落在了耿驚花臉上。

她手下一邊不停地解開符陣,將那密不透風的網逐漸勾抹挑到稀疏,一邊嘗試在心底幾乎呼喚那道聲音。

那聲音卻再未響起,取而代之的是耿老頭的呼聲,他一邊打呼,居然還能一邊砸吧嘴,再清晰地報出了一串菜名:“油爆腰子,炒涼粉,烤羊腿肉,饢坑肉……最好再來個烤餅……”

虞絨絨:“……”

不要在一個人聚精會神地破符陣的時候,突然報起了菜名啊喂!

虞絨絨馬上就要挑斷最後一根符線了,她的手懸了片刻,有些欲言又止地看向耿驚花:“要叫醒七師伯嗎?”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傅時畫有些微妙道:“你見過哪個真的睡著了的人,還能準確判斷出自己身處何地,我們何時要走,他想吃什麼當地美食?”

虞絨絨深以為然,但既然要越獄,肯定要整整齊齊地走,留一個人在這裡算什麼?

她遲疑片刻:“不然,咱們扛著他走?”

“出去還要先找我們的隨身乾坤袋和其他靈寶。”傅時畫的目光在虞絨絨頰側微微一頓,顯然對上麵現在空空蕩蕩的樣子很是不滿:“當然還有你的劍舟。要扛一個裝睡的人不太容易,等我們找到了,再回來接他好了。不過這樣的話,我們需要等下在這裡放兩個假人,以免穿幫。點紙成兵符會畫嗎?”

“見過,可以試試。”虞絨絨覺得可行,於是極穩地在某一處輕輕點下。

道與道之間不儘相似,卻也總有相通之處,傅時畫雖然看不到那麼多細密的符線,卻也能感知到那種附著在自己身上的壓迫力倏而一輕。

更多的天地道元通暢地流入此處,傅時畫站起身來,神識已經探出門外,對著門口已經纏繞成了蟒蛇繞羊氣勢的大粗鐵鏈難得地發了會兒呆。

想要弄斷鐵鏈很容易,解開鐵鏈上的鎖也並不難,難的是做到這一切而不發出任何聲音。

傅時畫在短暫的猶豫後選擇了放棄。

回過神的時候,找不到紙的虞絨絨已經就地取材,靈活變通地拎著兩根乾枯麥草,口中念念有詞,然後一筆成符。

麥草扭曲幾下,慢慢漲大,逐漸有了人的樣子。

興許是第一次嘗試,兩個人的五官多少都有點慘不忍睹,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或許是取材問題,兩個紙人……或許應該稱之為草人更合適,皮膚都有些過於暗沉微黑。

虞絨絨心虛片刻,偷偷抬手將兩個人的臉重新捏了捏,結果顯然她在手工一道上沒什麼天賦,越捏越醜,五官越發模糊。

“這裡光線暗,注意不到那麼多細節,有就可以了。”傅時畫忍俊不禁,話雖這麼說,他到底俯身下來,重新在兩張臉上拂過,於是兩張微黑的臉頓時有了肖似二人的五官,再自己起身,有些踉蹌不協調地走到了草堆邊,一人一邊地側坐了下來,有些軟綿綿地倒下,看上去就像是頗為天衣無縫地睡著了。

做完這一切,傅時畫又想到了什麼,再次抬手在虞絨絨麵前拂動一下,於是虞絨絨的臉頓時變得有些乾癟普通了起來,而他自己再抬眉的時候,五官也變得平平無奇,若非那雙眸子中的神色依然肆意生輝,虞絨絨幾乎已經認不出來麵前這個人了。

傅時畫這才把手貼在了牆上。

道元幾乎肉眼可見地在牆壁上走了一圈,牆壁變得淺薄透明,傅時畫一步穿過,虞絨絨看得有些驚奇,但也飛快跟了上去。

她後腳才出牢獄,那牆壁已經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而虞絨絨也看到了鎖在外麵繞了無數圈的鐵鏈,很是倒吸了一口氣,這才跟著傅時畫一路悄然向外。

興許這裡隻是關押一些來路不明的人,所以看守並不十分嚴密,一排一排的牢房大門緊鎖,裡麵偶爾有些動靜,有些謾罵和尖叫,卻反而比一片寂靜讓人稍微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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