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125章“小師妹想怎麼樣對我都行……(1 / 1)

四目相。</br></br> 這是傅時畫第一次見到虞絨絨這麼嚴肅地看著他,他甚至有了一瞬間的心虛。</br></br> 但大師兄到底是大師兄,他飛快掩飾好了自己的緒,十從善如流地接過了虞絨絨手裡的丹藥,聞也不聞,就這麼碾碎直接灑在了傷口上,再掐了個療愈訣虛虛地罩在上,嘴上還不忘輕鬆道:“怎麼這麼快就從入定裡醒來了?是這裡的道元格外充沛嗎?”</br></br> “那是吃的丹丸。”虞絨絨根本不回答他,隻直直盯著他的眼睛,再重新遞了什麼過去。</br></br> 傅時畫:“……”</br></br> 既然上次是吃的,那麼這次總是灑的了,傅時畫篤定地再次碾碎,灑了上去。</br></br> 便聽虞絨絨幽幽道:“還是吃的。”</br></br> 傅時畫看著自己的傷口:“……?”</br></br> 虞絨絨重新看著他:“你都不問也不聞一下是什麼嗎?”</br></br> 傅時畫要回答,虞絨絨卻已繼續道:“大師兄,你是不是心虛?”</br></br> 傅時畫:“……”</br></br> 他不是他沒有,他明明表已非常自然且理直氣壯了,怎麼會看出心虛呢?</br></br> 虞絨絨一瞬不瞬地看著他:“那麼請問,大師兄為什麼會心虛呢?是不是因為明明受了傷,卻不告訴我,結果還是我發現了呢?”</br></br> 傅時畫虞絨絨的這一串反問弄得有些難得的手足無措。</br></br> 他這個人,精貴的時候,事事都講究,但在許多其他事上,卻其實並不在意,比如這樣的傷,雖然確實還挺疼,但他實在受過太多傷,所以他不告訴虞絨絨,固然有不讓她擔心的原因在裡,但說到底,受傷在他眼中,本就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br></br> 不是不疼,也不是他天不愛惜自己的身體。</br></br> 年紀更小一點的時候,他也難免會因為受傷時的劇痛而紅了眼眶。可是每一次受傷的時候,他都隻有一人一劍。</br></br> 但既然孑然一人,便是放聲大哭,除了浪費力氣,啞了嗓之外,毫無作用,那樣的聲音還有可能引來更多的魔獸。</br></br> 既然痛也無人覺,哭也無人聽,所以慢慢的,他學會了沉默,學會了忍耐,學會了以滿不在乎的姿態去一切傷口。</br></br> 如此一來,忍得久了,也就真的不會感到疼了。</br></br> 他學會了這麼多,卻唯獨沒學會要怎樣去這樣的在意。</br></br> 所以他習慣性地揚起了散漫的笑容,抬眼要說什麼的時候,卻突然發現,虞絨絨竟然紅了眼眶。</br></br> 傅時畫的心底重重一跳。</br></br> 他有些怔忡地看著虞絨絨,心底慢慢有了某種奇特的柔軟和酸澀包圍的感覺。</br></br> 這一刻,他竟然覺得傷口處的痛微微一跳,好似在時隔了這麼多年後,過於後知後覺地告訴他,他……也是可以疼的。</br></br> 又或者說,他可以將這樣的疼,說出口來。</br></br> 不是沒有人覺察,也不是沒有人在乎。</br></br> 至少此時此刻,有人在認真地睜大眼睛,專注認真地看著他。</br></br> 於是他咽回了要脫口而出的所有字眼,很緩眨了眨眼,低聲道:“……是。”</br></br> 虞絨絨的表更加嚴肅,她雙手抬起的時候,傅時畫發現,她的指間顯然已編織了繁複至極的療愈訣。</br></br> 這樣的氣息多少有點熟悉。</br></br> 傅時畫見過虞絨絨許多次的畫符結陣,比任何人都知道,她的手有多穩,甚至可以說是一雙天適合畫符的手。</br></br> 但此時此刻,虞絨絨的手,在輕微的顫抖。</br></br> 直到落在他手臂的傷口時,這樣的顫抖都還沒有停止。</br></br> 然後,他眼睜睜看著虞絨絨的雙手覆蓋在自己傷口上後,不過片刻,那樣幾可見骨的猙獰可怖傷口竟然便開始了肉眼可見的愈合,再過了一會兒,傷口便已消失不見。</br></br> 受的傷多了,多重的傷,在什麼樣的療愈陣下,需要多久可以恢複自然便會了如指掌。</br></br> 傅時畫盯著自己徹底恢複了原樣的手臂沉默片刻,感慨道:“小師妹這是將斷山青宗的一道療愈大陣都用在了我身上嗎?”</br></br> 很顯然,虞絨絨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用力過猛,畢竟她剛剛入定補充的所有道元都用在這一道療愈陣裡了,便是半死不活,恐怕這會兒都能變得龍活虎起來。</br></br> 但她還在氣傅時畫的隱瞞,斷不可能承認,隻冷聲道:“道元是我的,療愈陣也是我捏的,我樂意,不行嗎?”</br></br> 她還再接再厲地將手中的療愈陣在傅時畫身上滾了個遍,這鬆開凝陣的手指,抿嘴後退了一步。</br></br> 這樣顯然在賭氣的氣鼓鼓少女實在是可愛至極,傅時畫看著她,眼中不自禁地盛滿了溫柔的笑意,忍不住彎了唇角,卻到底沒有笑出聲來,隻溫聲道:“行,當然行,小師妹怎麼樣我都行。”</br></br> 他這樣好脾氣又好說,虞絨絨卻反而沉默了下來,她偃旗息鼓,有些垂頭喪氣道:“剛剛是騙你的,那兩顆丹丸都是外用藥,大師兄不必擔心。”</br></br> 傅時畫道:“好。”</br></br> 虞絨絨頓了頓,再悶聲道:“大師兄,不起,我剛有點……有點凶。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我、我隻是……”</br></br> 她隻是什麼呢?</br></br> 虞絨絨有些茫然地頓住。</br></br> 上一次她這麼氣,好像還是虞丸丸闖了禍卻要一個人扛下來,最後卻她發現的時候。她的氣裡還夾雜著心疼,心疼丸丸懂事太早,擔負的卻又太多,可他卻從未有過半句怨言,她罵了,還要反過來哄她。</br></br> 那麼這一次呢?</br></br> 她會虞丸丸的氣,是因為虞丸丸是她最親近的弟弟。可傅時畫呢?她已在不知不覺中,將傅時畫看做了如此親密之人了嗎?</br></br> 不等她個明白,一隻手已落在了她的頭上,那隻手掌心溫熱,揉了揉她的頭,再順著她的長發滑落下去,捏了捏她的發梢,在指間打了個圈,再鬆開。</br></br> 傅時畫輕聲道:“凶一點也沒關係,我知道。我很高興。”</br></br> 虞絨絨有些愕然地抬頭。</br></br> 卻見青衣少年笑得眉目彎彎,神色好似有些一貫的散漫,但他的眼神卻明透著認真:“小師妹這麼關心我,我很高興。”</br></br> 他旋即重新站直,翻腕的同時,淵兮已回到了他的手中,虞絨絨看著他,心底的那點糾結已煙消雲散了大片,重新明媚起來。</br></br> 既然大師兄說高興,那她……以後也會很關心大師兄的!</br></br> 虞絨絨下定決心,轉而看了看淵兮,又看了看自己,終於有些赧然地開口道:“大師兄……那個……”</br></br> 她還沒說完,傅時畫已猜到了她要說什麼,方她拒絕了的乾坤袋重新落在了她手上:“一邊走一邊捏靈石吧,小師妹若是聊表歉意的,不如九出十歸。”</br></br> 虞絨絨跳上淵兮,聽得傅時畫主動提了條件,雖然要說起來,實在是高利貸了些,但她的心還是頓時好了大半,仿佛怕傅時畫反悔般連連點頭道:“好說,好說。大師兄你也知道,我們虞……”</br></br> “略有薄產。”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了起來,再頓了頓,有了一道笑聲。</br></br> 黑劍騰空而起,再如影般向著悲淵海的方向瞬息而去。</br></br> 有靈石碎屑一路在黑劍掠過的殘影中飄散,時而還有一兩道的聲音。</br></br> “大師兄,你也有好多好多靈石耶!大師兄好厲害!”</br></br> “還好。”</br></br> 過了一會兒。</br></br> “大師兄,需要我幫你捏兩枚靈石嗎?你剛剛破境,都不需要補補的嗎?”</br></br> “不用。”那道悅耳的男聲在拒絕後,頓了頓,又不知為何反悔了:“但補補也不是不可以。”</br></br> 於是一隻捏著靈石的小手伸了過來,探到身前的大手裡,掌心相,再將靈石在兩人的掌心裡一並碾碎。</br></br> 飄灑的靈石碎屑更多了些,幾乎要將呼嘯而過的殘影以碎屑點綴成一條線,再一路綿延到悲淵海邊。</br></br> 等淵兮終於停下的時候,虞絨絨還在扳指頭,算得清清楚楚:“一共用了大師兄百四十二塊靈石,還四百九十四塊,四舍五入,五百塊。”</br></br> 傅時畫順手將向他們襲來的悲淵海鎮守魔使們捅了個穿,淵兮劍影縱橫,根本不需要虞絨絨出手,所以她邊說,還邊從乾坤袋裡掏出了一個小本翻開,在上仔細地寫了一行字。</br></br> 傅時畫殺到一半,還有閒暇有些好奇地俯身湊過來,發現她手裡的本竟然出奇地厚,不由得挑了挑眉:“這是專門用來記賬的嗎?”</br></br> 虞絨絨鄭重合上了本:“是賬,也不完全是賬。人往來,有往有來,當然要仔細記下來。”</br></br> 傅時畫看了她片刻,目光又在那個本上頓了頓,翻腕收回劍,突然道:“很久以前,我也聽過這句。”</br></br> 虞絨絨有些訝異地抬頭,卻見傅時畫已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海:“走吧。”</br></br> 入海的前一瞬,虞絨絨稍頓了頓,回頭看向身後。</br></br> 魔使倒了一地,然而魔使喜穿黑鬥篷,便是有血滲出,也無在那樣深沉的黑上沾染任何色彩。</br></br> 她的目光緩緩頓在了某襲恰好微微翻起的黑鬥篷上。</br></br> 火焰刺繡中,一隻眼睛靜靜地注視著她,那明隻是刺繡,卻在她的視線視的刹那,倏而變得栩栩如了起來,甚至再次向她眨了眨眼睛。</br></br> 虞絨絨沒有移開目光。</br></br> 她慢慢抬手,手中凝出符弓,向著那隻眼睛的方向拉滿再鬆指。</br></br> 空氣嗡然。</br></br> 原本繡著眼睛的火焰中心倏而變成了一個冰冷的黑洞。</br></br> 虞絨絨無表地轉回頭。</br></br> 縱身入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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