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第180章(1 / 2)

二師兄搓著手指踱著步,聽說虞絨絨並沒有勉力一試後,多少有些失落,但卻顯然已經將自己的戰略目標擴大到了魂體,並且飛快找到了這一命題的難點所在。

——從哪裡去找魂體。

但顯然,彼時聽說菩提宗的和尚們一串菩提珠便可渡化那麼多冤魂的驚愕與不服,如今已經全部嫁接到了魔魂長河上。一生要強不服輸的二師兄重重點頭,已經重新樹立了人生目標。

“我不入血河,誰入血河。”黃衫青年看起來肩頭消瘦,雖然因為皮膚被曬黑而少了許多病弱白皙的模樣,那份氣質卻沒有少了半分,還更多了些敢想敢做肯吃苦的堅定氣息:“菩提宗能渡化,我也能毒化。”

虞絨絨呆愣了片刻,才緩緩領會了所謂“毒化”是什麼意思。

她欲言又止地看著二師兄堅定的背影,卻聽傅時畫道:“血河裡的魔魂所求的,是逃脫被深埋地底,深藏血河中不得解脫的命運與無儘無望的漫長,那麼渡化與毒化對他們來說,又有什麼區彆呢?”

虞絨絨仔細思索了片刻,竟然覺得是這個道理沒錯。

她思緒才落,小樓忽而有風起,漫卷的花葉落在一路行去的二師兄肩頭,竟是二師兄一夕破境,入了金丹大圓滿。

……順帶將他黝黑的肌膚也一掃而淨,露出了他原本的白皙模樣,在此刻燦陽的照耀下,他的側臉竟然好似有些透明,而他的眼神依然帶著雄心壯誌和怒火重重,看起來複雜卻又單純至極。

不得不說,二師兄也實在……是個妙人。

小樓上空還回蕩著二師兄此前的斬釘截鐵信誓旦旦,他的聲音並不能穿透兩界,更無法讓魔魂血河中的任何存在聽到。

魔魂血河靜靜流淌向前,卻又永遠沒有儘頭,噴火花被炸掉了大片,可死去的魔族孩童無窮無儘,總會將這些焦黑的土壤重新長滿,再一起左右搖曳出詭異卻燦爛的火色。

便如同二師兄麵前的璀色詭譎的毒瘴良田,而總有一天這些良田所孕育出成果,會灑向那一片不得解脫的噴火花與緋紅血河。

其他幾位師姐師兄雖然並不如二師兄這般外露,卻明顯也各自若有所思。用更淺白的話來說,雖說他們入小樓的時候,便已經明白了自己職責之所在,卻到底鹹魚了這麼多年,如今一夕看到樓中輩分最小的師妹尚且如此奔波,終於多多少少都有了些觸動和緊迫感。

三師姐拎著粉衫的裙邊,又垂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慢慢攥緊了拳頭。

四師姐迫不及待上小樓去泡海水池,在池中化作鮫人形態,卻又開始看著自己漂亮的魚尾巴發呆,總覺得自己的腦海裡好似有些什麼模糊的東西隱隱約約,卻想也想不起來。

五師姐還在破境,刑罰堂的卷宗整理聲,弟子訴冤聲,整個入仙域的驚堂木拍案聲,聲聲入耳,道元流轉,長鞭在手,隻願掃儘天下不公事。

六師弟踩著滑板,亂轉了兩圈,撓了撓後腦勺,最終落在了密山山林中的一片小樹林的樹梢,再跳入了樹林之中,推開幾座小木屋的門。

卻見門裡空間竟然格外廣闊,一方鑄器台正立於房間正中,周遭還亂七八糟地散落著許多做好,做了一半,抑或做失敗了的古怪玩意兒們,將原本空曠的空間幾乎塞滿。

六師弟將滑板靠在一邊,擼起了袖子,再從旁邊拿起了自己的鑄器服穿上,氣沉丹田,縱身而起,一腳踩落在了鑄器台的中央!

沉寂了許久的玄黑色鑄器台發出了一聲沉悶的巨響,他卻沒有停,再起身,再落!

無數聲沉悶後,玄黑表麵上,細密的刻痕之中,終於有了火色蔓延開來,將整個鑄器台都布滿。

六師弟旋身,有些愁眉苦臉地撈了什麼東西出來,依依不舍地捧在麵前,珍重地親了又親,然後泫然欲泣地將那樣東西放在了鑄器台上。

他旋即去了一旁的雜物堆裡,手臂上的肌肉暴起,隨手拎了什麼過來。

是一隻大鐵錘。

比他整個人的身高都還要更大一點。

然後,六師弟掄起鐵錘,狠狠地砸在了鑄器台上!

火焰升騰,鑄器台上黑紅交錯,照亮了六師弟還顯得有些稚嫩的臉。

……

虞絨絨跟在耿驚花身後,走在密山之上。

傅時畫近來破境頗快,被耿驚花扔去某個小秘境,以殺築境去了。道衝大會在即,虞絨絨自然也不得閒,她外出曆練的次數也已經足夠多,此刻便正是要進行一番沉澱的時候。

在耿驚花身後穿行許久,她這才知道,密山原來並非隻有自己肉眼可見的那一片,此外縱橫曲折,無數陣法隱匿其中,重重疊疊,這樣一路走來,她的麵前倏而開闊,竟是出現了一麵比武台。

“此比武台,非彼比武台。小樓之所以為小樓,當然不僅隻是因為擁有一座些許破爛的小木樓。”耿驚花停下腳步,負手而立,淡淡道。

虞絨絨忍不住開口:“……您也知道那樓些許破爛啊,要修修嗎?”

耿驚花後麵的許多話都被虞絨絨的這一句噎住,頓了頓,擰眉氣呼呼地看了過來:“好的不學!這麼快就和你大師兄學壞了!老人家說話的時候,給我老老實實聽著!少插嘴!”

虞絨絨也覺得自己多少跟著傅時畫那張嘴學壞了。

比如此刻,她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開口追問道:“……可是確實是真的破爛嘛,所以真的不要修修嗎?”

耿驚花哀歎道:“我那麼大一個乖巧的小師侄去哪裡了。如今小樓上下,竟是沒有一個人老老實實聽人說話了嗎?”

虞絨絨默默抬手,做了一個保證閉緊嘴巴的動作。

耿驚花白了她一眼,這才重新進入氣氛,繼續說了下去:“小樓的底蘊不僅在此,但這裡也足以展現一隅。如今算來,整個小樓之中,也隻有你還未上過道衍台了。”

他抬起手,輕輕甩袖,卻見麵前那方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或許因為太久沒用而有些落灰的道衍台倏而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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