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之後，滬上第一次小雪，楊學宇站在街頭，看著拚團嚴選的海報，一時間沉默無語。
而崔依婷則從馬路對過走來，身著一件黑色的長款羽絨服，臉上帶著些淡妝，伸手給楊學宇遞過來了一杯熱咖啡。
兩個人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看著那似有若無的碎雪，很久都沒有說話，直到楊學宇主動開口。
“你和江勤熟嗎？”
“不算熟，但是一起吃過飯。”
楊學宇轉頭看著他：“你對他什麼印象？”
崔依婷沉默了一下：“當時覺得他就是個運氣比較好的大學生，有點膽子，手裡還有點錢，算是時運比較好的那類人。”
“那伱有沒有想過，也許時運這個東西，就是他自己給自己創造的？”
“？”
楊學宇指了指拚團的海報：“拚團嚴選是元旦上線的，當時羅總還沒走，我們討論過這件事，覺得這個東西是個很奇怪的分支，因為大家都想統一市場，他偏要玩渠道。”
崔依婷把左手縮到袖子裡：“我聽羅總說過，您當時給總部打過報告。”
“對，我雖然不理解為什麼他們在市場還不穩定的時候忽然做嚴選，但我卻知道正品形象對團購來說有多重要，所以我想跟他一手。”
“總部沒有同意嗎？”
楊學宇搖了搖頭：“沒有不同意，隻是要我們先等等，說等融資到手後會考慮這一塊，我當時覺得等等也沒問題，因為樹立一個正品形象不是個短線任務，花個三年五載都有可能。”
崔依婷看著眼前的海報，默默聆聽。
“但我沒有考慮到，這個市場是畸形的。”
楊學宇歎了口氣：“糯米打的越狠，假貨就越猖獗，有時候樹立正品形象不需要三年五載，隻需要對手賣假貨，而你不賣就行了，多清高啊。”
崔依婷抿了下嘴角：“楊總的意思是，拚團忽然趁元旦的熱銷上線嚴選，其實就是為了今天？”
“我認為是這樣的。”
楊學宇轉頭看向她：“不管是拉手還是糯米，任何一家先一步融到資金肯定會攪亂市場，你知道，我知道，江勤也知道，但我們之間的差彆就在於，他會利用，但我們不會。”
“麵對糯米的攻勢，我們能做什麼？我們隻能擺爛，因為我們沒辦法去扛。”
“拚團的劣勢和我們幾乎一樣，他們也擋不住糯米的正麵進攻，他們的用戶也在流失，可他們卻忽然改變了重心，蹭著糯米的瘋狂完成了形象樹立。”
“糯米融資的消息傳出來之後，我們從上到下都很慌，但那天的江勤……一定非常興奮。”
崔依婷聽完之後沉默許久，看著麵前的海報陷入了沉思。
元旦過後，拉手被拚團搞的精疲力儘，所有人都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消停會兒吧，彆再亂了。
可是有個道理很簡單，那就是富貴須得險中求，風浪越大魚越貴。
“我剛進公司的時候，大家都說我是個理論派，因為我很喜歡紙上談兵，可團購發展到現在，如果大家還是覺得燒錢可以定勝負，那我們必死無疑。”
“我挺後悔來滬上的，糯米在肉體上重創我也就算了，但拚團一直在精神上重創我，我到現在還記得羅總提桶跑路時的表情。”
楊學宇說完話，邁步離開了街頭，而崔依婷則望著他離開的身影，久久不語。
此刻的她忍不住在想，江勤是不是又在算計什麼，是不是又埋下了什麼伏筆，他是不是覺得所有人都是他案板上的魚肉，然後他則握著菜刀，露出一個陰冷的微笑。
崔依婷感受到一種比天氣還要命的寒意，內心中多出了許多的無力感。
而事實上，此時的江勤正坐在教室裡，對著複習資料一陣猛學。
考試周馬上就到了，張校長保證不讓他掛科，但要求就是他不能提前交卷，也不能考試睡覺，必須裝作很認真的樣子直到考完。
全世界都知道你課不上，逼猛裝，結果你考試的時候呼呼大睡，還沒掛科，那學校的公信力還要不要了？
所以你就算演，你也得演出我他媽雖然不上課，但是我每！道！題！都！會！的氣勢。
江勤聽完之後頭都炸了，你知道對於一個連題都看不太懂的學生來說，要認真地熬完一場考試多難嗎操？
但是沒辦法，為了保證不睡著，該學的他還是要學一點。
“老江，你最近天天抱著書一頓看，你看得懂嗎？”
曹廣宇忍不住拿筆捅了他一下，囂張的不行。
他這學期的學習很認真，主要是為了考上研究生後再和丁雪風花雪月兩年，所以對於期末考試算是手拿把掐。
江勤看他一眼：“實不相瞞，我確實看不懂。”
“看不懂你還看？”
江勤把手裡那本寫著馮楠舒的筆記放下，忍不住一笑：“雖然我看不懂，但是我有彆墅。”
曹廣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