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哪裡來的人?主管不是被我們挖了嗎?擺攤、配送,聯係渠道、跨區域調貨,倉儲管理,數據統計,這麼多的環節誰來做的?”
“是提前埋伏好的,有個人我認識,叫孫誌,是當初拚團在深城開辟市場的負責人。”
“這才一天,人調過來就算了,還立刻就開始地推了,拚團分部的執行效率這麼高嗎?”
“據說他們有一款內部管理係統,老板可以對所有員工下直接命令,不過效率是一方麵,我更覺得,他其實一直在防備著被人挖牆腳這件事。”
“……”
不過沒等他細想,會議室外麵忽然就吵起來了,而且是越吵越響,哪怕是會議室的門關著都能聽到。
康敬濤本來就煩的不得了了,聽到爭吵聲之後立刻火冒三丈,拉開門就衝進了辦公區。
吵起來的是拉手網挖來的那些主管,與那些跟著拉手網走過無儘歲月的老員工。
挖來的主管這邊,為首的是拿著四薪的江韜。
他最近確實飄的不行,甚至連自己都有點認不清楚自己了。
為什麼?
一方麵,他比很多勞苦功高的人的工資都高,另一方麵,上家老板還曾苦苦哀求他彆走,這誰能不飄?
而老員工裡帶頭吵架的是他們的市場部經理、運營經理、策劃經理,幾乎所有的經理。
最近有一個新聞網站挺火的,叫做今夜頭條,嘎嘎好玩,嘎嘎有意思,大家都嘎嘎在用。
好巧不巧的是,昨天的滬上頭條就是拉手網以四薪代價挖走拚團主管的獨家爆料,看到這條新聞,老員工的閒聊群裡直接炸了。
我們他媽辛辛苦苦,兢兢業業,就拿這麼點窩囊廢,結果你轉頭花了四倍的價格挖了人家的員工?誰聽了不炸?
其實哪怕有不公正待遇,大部分人還是會選擇私下反饋,不至於當場吵起來,因為很多社畜都習慣給自己留個後路,生怕徹底撕破臉後後悔都來不及。
但拉手網的這幾位老經理不怕,因為人家拚團前幾天就拋出橄欖枝了,還讓他們自己報價。
媽的,有這種後路,誰還受你這種窩囊氣啊!
“吵什麼呢?都吵什麼呢?給我閉嘴!”康敬濤還沒了解情況,上來就擺出了負責人的派頭。
誰知道下一秒,市場部經理胡強忽然就怒了:“姓康的,該閉嘴的是你,在你眼裡,我們就狗屁不是對嗎?”
聽到這句話,康敬濤都懵了,一整個站在原地沒敢動。
運營部經理來玉瑩忍不住開口打圓場:“康總,其實大家也沒彆的意思,隻是希望職場環境能夠公平公正一點,我們不多要,跟他們一樣四薪就夠了。”
拚團那邊的另外七個主管也開口了:“我們也不多要,四薪就夠。”
“……”
眼見著他不敢答應,胡強嗬嗬一笑摘,然後看向江韜:“小子,彆得意,當年康總也高價挖過隨心團的員工,後來被開的一個都不剩了,你覺得你是個例外?”
見到這一幕,康敬濤深吸一口氣,就像是看到一顆子彈緩緩出現在了自己麵前。
他到現在也沒明白這顆子彈是怎麼打出來的,什麼時候打出來的,但此刻他隻有一個念頭。
完了,這下要崩。
傍晚時分,天色開始變暗,拉手網的辦公室裡已經變得空空蕩蕩了,隻剩下那些老員工扔下的工牌,擺的滿桌都是,然後還有坐在窗戶前的康敬濤,好幾個小時都沒換過姿勢。
他是在琢磨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然後就有點明白了。
在知道自家主管被挖的時候,江勤故意把江韜和潘東子拉出來當靶子,強行抬價,讓那九個人起了內訌。
而這九個人的內訌還沒解決,團隊裡的老員工就因為不公平開始了新一輪的內訌。
他好像什麼都沒做,隻是三言兩語地為打工人的怨氣點了把火,這把火就直接把他們燒穿了。
“康總,這都已經下班了,您還不走?”祝金福背著手走進來,開口說了一句。
康敬濤轉過頭:“對不起啊老祝,我好像毀了你的團隊。”
“什麼叫好像啊,彆謙虛了,本來就是。”
“……”
“其實我不介意,相反,我還得謝謝你呢,其實從拚團開始升級之後我就一直很慌,因為我知道這個市場遲早要死在我手裡,可誰知道你竟然來了,給我頂了鍋,你簡直是活菩薩啊。”
“??????”
祝金福拉了把椅子坐了過來:“康總,其實咱們一開始就錯了。”
康敬濤沉默片刻後點頭:“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麼?”
“在所有網站都抱著脖子互掐的時候,隻有那個大學生在想儘辦法哄用戶,在所有人都想著高端布局的時候,隻有那個大學生收留了被裁掉的地推。”
祝金福伸了個懶腰:“就像現在,在你想儘辦法要阻止拚團的時候,其實那個大學生要的是咱們因為起內哄而死光。”
康敬濤沉默了半晌:“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他隻是比彆人更懂底層人的想法,明白底層人更想得到什麼,而這恰恰是所有身居高位的老板們都做不到的。”
“那我們就隻能輸?”
祝金福眉心一皺:“你就這樣認輸了?你的傲氣呢,你的銳利呢,你這樣還配不配是拉手網的人?”
康敬濤有些驚詫地看著祝金福,這人在他眼裡一直是老好人的形象,不爭也不搶,沒想到還有這種壯誌淩天的豪邁。
“老哥,你是不是還有贏的辦法?”
“當然了。”
祝金福神色凝重地開口:“我得趕緊想辦法加入拚團,去晚了可彆不要我。”
康敬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