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是誰?
凝月從凝洛進屋便一直沒吱聲,聽到這裡也忍不住出聲維護杜氏:“凝洛你不要欺負母親好性兒,母親正用飯呢你進來就一通沒頭沒尾的指責,你算哪門子大家閨秀?”
凝洛卻是根本不理凝月的,隻向杜氏道:“如今父親不在家,我一個閨閣女兒,遭人毒害,也隻好去見姑姑,請她為我做主了,若是再放任下去,豈不是連命都沒有了。”
杜氏自年輕時就覺得凝洛姑姑對凝洛更為偏愛些,隻是看姑姑家家世好,因此杜氏隱忍著,如今凝洛竟要去姑姑那裡告狀,她再不能坐視不理了。
“你這孩子!”杜氏忙責備她,“咱們家的事,你找你姑姑做什麼!”
凝月忍不住插嘴:“便是找姑姑,也沒有你這般頂撞母親的道理!”
“凝月!”杜氏忍不住向凝月斥責了一聲,這個女兒護著她不假,隻是護不到點子上也會讓人頭疼。
“凝洛,”杜氏向凝洛放緩了語氣,起身從飯桌旁走到堂中的椅子上坐下,“有什麼事坐下來說,若真是受了委屈,母親定會為你做主!”
凝月見狀癟了癟嘴,將碗筷一推,起身走到杜氏身旁站著。
凝洛轉向她們二人,仍是不坐:“我也不想來打擾母親用飯,隻是今晚送到芙蕖院的飯菜明顯包藏了害人之心,所以不得不來問個究竟。”
杜氏覺得旁邊的凝月突然雙手握在身前,不由眉頭一皺,向凝洛問道:“這話怎麼講?”
白露這一路上也將凝洛此行的目的猜了個七七八八,明明坐到飯桌前還好好的,隻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就變了臉色,顯然問題出在飯菜上。
她看那飯菜倒是平常,凝洛如今無非是因為生病而注意飲食,定然是那菜色不適合她吃。
她又努力回想了半天大夫當日為凝洛診病時所說的話,倒真給她想起來一言半語。
“回夫人,”白露聽杜氏問起,便忙答話,“姑娘的病如今雖快好了,卻是更加需要小心注意的時候。”
凝洛聽白露開口便不再說什麼,有些時候,話不應該由她說出口。前世無人為她說話,她也不曾想過為自己出頭,這輩子她決心強硬起來,卻有人會上趕著幫她。
“我還記得,”白露繼續說道,“大夫當日說過,這些水痘的印痕未消之前,有些食物是不能吃的,不然一見陽光那些印子就會變黑消不掉了。”
“可今晚給姑娘送過去的吃食,卻樣樣犯了禁忌。”
白露講完,杜氏便向凝洛求證:“可是如此?”
凝洛點點頭:“確實如此。”
杜氏剛想開口,眼睛的餘光瞥見凝月方才握住的手已經絞在了一起,話到嘴邊便變了個方向:“許是廚房不清楚這些,趕巧了吧?”
“是不是趕巧,我可以請姑姑來評評理,”凝洛故意抬出林氏,“便是趕巧,哪能樣樣犯忌?”
“何況,這院子裡的人有幾個沒生過水痘?便是沒生過水痘,還沒見過彆人生水痘?不知道生水痘時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
凝洛連連質問之後,又放慢了語調:“若是母親有心包庇,那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杜氏隻覺得凝洛的話錐心,忙道:“母親說了為你做主,就定然不會讓你受委屈!”
旁邊的凝月見此,麵上有了瑟縮之意,擔憂地看著自己母親,頗為不安。
“立春,”杜氏卻根本沒注意到女兒的反應,“去將廚房裡今晚當值的人都叫來!”
立春聞聲便將這事安排給院子裡的人去做,然後又回到杜氏身後立著。
杜氏一回頭,便看到凝月在她身旁好像大氣也不敢出,當下頓時明白了。
杜氏心裡又是疼又是氣,疼的是女兒還要繼續擔驚受怕下去,氣得是這麼大的人了用這種小孩子把戲。
用便用了,這一個兩個的如今都不省心,最後還要她來兜底。
該說這孩子蠢還是說這孩子太有心思?
杜氏憋屈又難受,被凝洛問罪到臉上,無奈何隻能強作不知,向凝洛道:“你便坐下吧,難不成待會兒要跟下人們並排站著?”
白露便上前攙了凝洛坐下,立春覺得屋中氣氛緊張,便向門口的小丫鬟使了個眼色,讓她們上茶。
杜氏又側了側頭:“月兒,你也去坐。”
凝月咬了咬下唇,慢慢走到凝洛對麵的椅子上坐了。
小丫鬟端了茶進來,小心翼翼地給麵色各異的各位主子上了茶,一點兒動靜也不敢發出來。
唯有凝洛,悠閒地端起茶杯,掀起蓋子撇了兩下浮葉,又湊到鼻端輕嗅了一下。
凝月沒有正眼看凝洛,隻半垂著視線掃到了一些,隻見凝洛嘴邊突然綻出一個笑來。
她這一笑,她卻頓時一驚。
“我並未用飯,也不適宜飲茶,”凝洛將茶杯放下,看向杜氏,“隻是母親這房中的茶聞起來清香甘冽,教人心馳神往,待會兒我少不了要向母親討一些了!”
杜氏心裡難受,此時卻勉強笑笑,不得不打起精神應對:“好,過會兒讓立春給你多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