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不解地問道:“叫進來就是了。”
可凝洛看出了鐘緋雲那一愣有多特意,而那一臉為難的神色又多少帶了矯揉造作。
鐘緋雲聽了陸夫人的話又貌似無意地看了凝洛一眼,這才帶了幾分委屈輕聲道:“夫人有所不知,我怕是……怕是叫不動她們。”
凝洛眉毛一挑,陸夫人已經驚詫地出聲:“什麼?你叫不動院裡的下人?”
鐘緋雲點點頭,眼圈兒卻紅了:“我原也不是陸家正經的主子……”
話沒說完,鐘緋雲的聲音哽咽了一下,頭也轉向了側後方,像是不想讓人看到她哭似的,可眼眶裡的淚到底在她一轉頭的瞬間滴落了下來,眾人看了無不生出我見猶憐的感覺來。
凝洛站在婆婆身邊冷冷地看著,若不是這事她被牽扯其中,她真想搬把椅子坐下來好好看鐘緋雲唱的這出戲。
陸夫人皺眉,她從前覺得鐘緋雲也算大方懂事,這一副柔弱委屈的樣子給誰看?倒好像陸家虧待了她似的。
“你也不是頭一次住在這裡,怎麼偏偏這次下人不聽你的了?”陸夫人看鐘緋雲扭著頭落淚,忍不住出聲質問道。
“我也不知道……”鐘緋雲拿帕子擦了擦眼睛,然後轉過頭,“也許是我來太多次惹人生厭了,也許是這次住太久大家都煩了,也許……”
鐘緋雲意味深長地看了凝洛一眼,然後才又垂下眼簾道:“也許是受了什麼人指使也說不定……”
陸夫人自然看到了鐘緋雲看向凝洛的眼神,她隻是有些疑惑,她的兒媳不可能會針對一個投奔過來的表姑娘,那是什麼讓鐘緋雲誤會了凝洛呢?
“指使?你說有人指使你的那些下人怠慢你?”陸夫人多少生出幾分不喜來,這鐘緋雲一個外人,難道要來指摘凝洛?
眾人看在眼裡卻不是如此,他們隻看到平日裡寬厚端莊的表姑娘受了委屈,可表姑娘還不願意在夫人麵前多事,哭也偷偷地不敢哭。
而且,表姑娘房裡的人怠慢,那也不是那些人的錯,大家都是做下人的,誰還不會揣摩一點主子的心思?
為何從前表姑娘來住沒事,偏偏這少奶奶進了門就不好了呢?何況方才表姑娘看少奶奶的眼神又冤屈又害怕,想來此事是與少奶奶有關了!
鐘緋雲聽陸夫人語氣不善,忙又解釋道:“或許她們也並未直接得到什麼人的授意,可她們也是會看人眼色行事的,若是有人存了什麼讓我不好過的心思被她們看了出來,她們會這麼做也不出意外了。”
屋子裡的眾人紛紛看了凝洛一眼,連陸寧都覺出鐘緋雲意有所指,不由直接開口問道:“誰會存讓你不好過的心思?在這個家裡能有誰的想法讓那些婆子丫鬟那麼在乎?”
凝洛一直沒有開口,前世她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鐘緋雲手裡,那還是她成為冤魂之後才知道的事情。這輩子,卻是和鐘緋雲的第一次交手,卻不得不為她的手段叫一聲好。
裝無辜裝可憐裝柔弱,鐘緋雲裝的太成功了,看這滿屋子人同情的目光便可以知道。
而除此之外,鐘緋雲還一環套一環的給凝洛出難題。彆的房裡鬨事的婆子隻是其一,若隻是揪著鬨事的人處置,鐘緋雲躲在幕後看戲不算,凝洛還難以服眾。
如今凝洛帶了那些人來當著鐘緋雲的麵解決,卻在這個問題還未提出來的時候,先被鐘緋雲拋出了一個下人怠慢的事來。
鐘緋雲打的主意大概是將這潭水攪渾,然後隨便扯出來哪條能成立的話,凝洛管家不力的罪名便坐實了。
鐘緋雲微微皺了皺眉,陸夫人先前語氣不善或許還能理解,畢竟這個家從前是她管的,如今說下人們的不是也好像在打她的臉,可陸寧為什麼不站在她這一邊?
雖然如此,鐘緋雲還是勉強笑笑硬著頭皮解釋:“自小鐘家和陸家常來常往,不管老太太還是夫人都對緋雲疼愛有加,就連府上的下人也都拿我和陸寧你一樣對待,所以此次出了這種事,我……”
鐘緋雲有意無意地又瞟了一眼凝洛,才收回眼神繼續說道:“我實在想不明白是為何。”
可這屋裡的人卻都想明白了,府裡上上下下,除了老太太和夫人,便都是聽令於少奶奶的了,可憐這表姑娘卻還蒙在鼓裡。
“表姑娘,”凝洛終於開了口,她決定將主動權收回手裡,“你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要想了。彆的房裡的婆子們聽說你這邊的婆子月例多了,我想讓她們出來對個質。”
鐘緋雲心裡暗暗生氣,她好不容易鋪墊了半天讓人們猜測她被下人苛待是因為凝洛在背後搗鬼,凝洛卻不接這個話茬換了話題,難道凝洛就不想洗清這種嫌疑?
“不用了,”鐘緋雲對上凝洛的眼神,二人的眼中俱都冷冰冰的,“她們的月例是公中發的,有沒有變多少奶奶自然清楚不過。”
這話又是說的模棱兩可,聽在眾人耳中就像是凝洛示意公中給鐘緋雲房裡的人加月例銀子似的。
凝洛一笑:“我清楚可彆人不清楚,還是叫出來說明白的好,不說明白的話,這算個怎麼回事呢,表姑娘,你說是吧?”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