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的真田弦一郎在自家道場外撿到一個少年。
與其說是少年,倒不如稱呼為“小鬼頭”更為準確些。個頭比他小很多,清秀的臉蛋尚未脫去稚氣,看上去就很柔弱,不像是來踢館的,倒像是迷路的小學生……
真田接待了這位不速之客。
兩人麵對麵坐著,沒有去動矮桌上的熱茶。對方雙手覆在膝上,一副端莊嚴肅的模樣,但總覺得動作有些彆扭。
要找警察嗎?真田暗自忖度著,慢慢開口:“那麼,你——”
“請收我為徒吧,大叔!”
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隻見那小鬼猛地抬起頭,深吸一口氣,一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裡綻放出烈火般的光芒,一時間,真田失語。
——誰是大叔啊摔!
年僅十·四·歲的真田弦一郎,在初春的暖陽下,感受到了凜冬的寒冷。
有點難受。
“我想修煉劍道。”小鬼說明來意。
還說“修煉”,這小鬼有點意思。真田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開口:“劍道,可沒有你想得那麼容易。”
小鬼也緩緩點頭:“我明白。”
“也不一定適合每個人。”真田繼續道,表情冷冷的,聲音也冷冷的,似乎想讓對方早點知難而退。
“或許吧。”
接著,兩人大眼瞪小眼。
“為什麼要來這裡?”真田隨即發問。
“聽說這裡最厲害。”
那當然,真田在心中暗暗驕傲,麵上依然不動如山,微微頷首:“如果想在這裡學,我會很嚴格的。”
“看出來了。”
“……”
真田有一種錯覺,這小鬼在懟他。但也有可能是他太敏感了……畢竟,見過他的人都說他長得凶。
算了,應該是錯覺。對小孩子要寬容一點,他心想道。
“為了什麼?”真田又問。
這一次,對方遲疑了一會兒,微微歪頭,墨綠色的碎發從額頭上輕輕拂過:“為了……拯救世界?”
真田:“???”
“我從美國回來。”小鬼解釋道。
真田:“?”
“差點被綁架撕票,太危險了。”小鬼繼續說著,“救我的人說,讓我學點有用的東西保護自己。”
“原來如此。”真田點了點頭,有些意外,看過去的目光都不太一樣了。
剛經曆過生死存亡,居然還能如此大氣沉穩,似乎是可教之才。看眼神,也是意誌堅定、不會半途而廢的那類人。
“那麼——”真田沉吟著開口。
“你不會說你們不收女學生吧?”
真田一噎:“並沒有。”
——是的,他看出來了。
在門外見到的少年,其實應該是少女才對。但是嘛,唉,一個連發育都還未經曆的小鬼,我們就不要用“少女”這麼青春洋溢的名詞來稱呼她了吧。
雖說他們道場的學生都是清一色大男人,但並不是因為立了什麼規矩,而是民風如此——有誰會願意讓自家的寶貝女孩來學劍啊?那麼辛苦,那麼危險,還會被老師痛罵。
男孩就不一樣了,抗揍呀。
不老實的扔進道場裡教訓一下,就老實了。多好。
“那就好。”客人釋然,輕舒了口氣。
真田神情漠然:“不過,我可不會因為你的年齡或是性彆就手下留情的。既然要想學,那就給我做好覺悟!”
“覺悟……”對方輕聲重複這個詞,似乎想起了什麼,微微一笑,一直緊繃的整張臉都生動起來了。
可惡,長得有點可愛。
他可能下不去手揍人——對,祖父和父親都說過,拳頭是不能拿來對付女孩子的。
怎麼辦?他能不能反悔?
兩人繼續大眼瞪小眼。
“真田弦一郎,”真田打破沉默,率先自我介紹,“怎麼稱呼?”
“我叫,呃。”
小鬼反應流暢地吐出了前半句,突然卡殼。難道是日語不太好?真田盯著她擰起的眉毛,舌頭艱難地試圖發音:“Ryo……”
Ryo?
涼子?涼奈?良美子……之類的?
“嗯……”小鬼為難地皺鼻子,深沉。
涼子?
那就是涼子了吧。
真田徐徐道:“那麼,涼子——”
這時他注意到對方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頭微微低下,睫毛也垂了下去,不再與自己對視。是因為害羞嗎?女孩子,也正常……
不怕,他很有經驗。
真田清了清嗓子,試圖說點溫馨的。
“不要半途而廢。”結果還是冷冷地吐出習慣性用語,“這裡的劍道精神絕不容許任何人鬆懈!”
完了,這就是為什麼他總是被女孩子告白、交往沒多久後又被甩的真正理由嗎!
“是!”新學徒立刻抬起頭,神情堅定,仿佛被感染了氣氛一般,大聲——棒讀,“我會努力的,教練大叔!”
——都說了不是大叔啊摔!
“教練”又是哪個隔壁劇場來的啊?!
*
這時候我們要交代一下來龍去脈。
我們的主角不叫涼子,涼奈或者什麼良美子。
她叫越前龍馬。
一個從字麵上看就知道被父母給予了厚望的名字,龍馬。雖然從小生活在海外,卻也不負期待地成長為一個三觀端正、全美四連冠的網球天才。
明明是一個典型的熱血競技漫的主角,居然走上了備受歡迎的黑道文套路——這天,她被綁架了。
美利堅是自由的土地。
自由多了也有點不好,比如槍械彈藥滿天飛,今天金門大橋垮了,明天自由女神像炸了。美帝人民常常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說不準哪天就會被氪星來的超級英雄所拯救。
但是——
沒有,超級英雄是不存在的。
龍馬想道。
此時,如各位觀眾所見,她現在位於郊區的一個廢棄倉庫裡。
不止她一人。身邊還有同樣一群年齡相仿或差異較大的少年少女,手腳被捆,有些還被堵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