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商業街時,突然被商場裡的超大音響轟炸也不過如此。
龍馬感覺衣領一緊,自己被斯庫瓦羅輕輕鬆鬆地拎了起來——哪怕中間隔著一個亞久津——她抬起頭,正對上一雙銀灰色的眼睛。
“又是你啊,小鬼。”他好像笑了一下,冷冷的。
啊。
果然被認出來了。
亞久津的目光也立刻盯了過來。
“你們認識?”
龍馬堅定地搖頭。
“你朋友?”斯庫瓦羅也問。
繼續搖頭。不過這個文化對象明顯更可怕一些,她決定補充幾句,順便解釋來龍去脈,撇清責任什麼的:“不,我們隻是狹路相逢,準備相約打一場,然後就碰見剛才那些……”
呃,還能稱之為“人”嗎?
龍馬的餘光不自覺地朝斯庫瓦羅身後看去。
地上東倒西歪的都已經是屍體了吧?
“巧合?”斯庫瓦羅揚起了眉毛。
屬於殺手的眼神對於普通人來說實在太有壓迫感了,龍馬硬著頭皮,點了一下頭。
不過,出乎她的意料,斯庫瓦羅緊接著就鬆開了她的領子,隻掃了一眼身旁的亞久津,便徑直從他們之間穿過,揚長而去。
……就這麼,走了?
按照常理,不是應該威脅幾句“記住自己什麼都沒看到,不然小心你們的腦袋”之類的嗎?
幾步之後,斯庫瓦羅的身影便消失在巷子裡。
龍馬回頭,與亞久津對視。後者正用一種全新的、若有所思的目光看著——或者說,在研究她。
她想了想,問:“現在還要打嗎?”
兩秒的沉默。
亞久津勾了勾嘴角,露出不乏挑釁的笑容:“不急,你們青學不是很講規矩的麼?”
“我倒是無所謂。”龍馬聳了聳肩,表示。
“我隻是怕你嚇壞了。”亞久津冷笑,“發揮不出來實力,那可就太令我失望了。”
“……”
性格使然,龍馬其實是下意識想要反駁的。但在出聲的前一刻,她冷靜下來,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活動了一下,確實是前所未有的僵硬,搓了搓手指,能感覺到出了不少汗。
畢竟是從生死線上轉了一圈……
放鬆下來的那一刻,全身都有一種命大的脫力感。
無論如何,這都不是網球對決的好時機。
但兩人也沒有什麼共患難的深情,互相看了一眼,隻覺得彆扭又怪異,話題若是排除了網球,竟然不知道還能說點什麼。
龍馬沉默了一會兒,乾巴巴地清了清嗓子,開口:“剛才……多謝了。”
亞久津哼了一聲,滿臉的不屑。
“少來這一套。剛才救你的人,是那個家夥。”
“是‘救我們’。”龍馬忍不住糾正。
他沒有否認,隻是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果然,我沒有看錯。”
“哈?”
“會很有趣。”
龍馬:“??”
你管這種事叫有趣刺激?年輕人,是不是太中二了啊?!
亞久津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好像這時才留意到衣服上的破洞和手臂的擦傷,忍不住一皺眉:“嘖,回去又要被老太婆念叨了。”
才遇到龍馬的兩天,就接二連三地把自己折騰得這麼狼狽。略感挫折之餘,亞久津也被更進一步地激發了興趣。
眼下,他決定暫且放過這個小鬼,先回去應付自家老媽……
老太婆?是家裡人嗎?
龍馬慢吞吞地說:“如果是怕他們擔心的話,你可以回去告訴他們,今天你遇到了一群黑幫對拚,你看到了他們的長相然後被追殺……這樣他們就會覺得你一定是在開玩笑,然後就放心了的。”
“……”亞久津。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
龍馬回到家時,已經很晚了。
客廳裡,入江奏多正在和德川下棋,從兩人嚴肅的表情來看,這可能是一場史無前例的白熱化對弈——但也有可能恰好相反。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入江小哥哥就是這樣一個生動到位的例子。
好像永遠遊刃有餘,看不清、看不透、看不穿他的真實麵貌。如果試圖強行去揭開那微笑的假麵,怕是會被折騰得很慘吧。
龍馬絕不是喜歡在這方麵勇於挑戰的人。她若無其事地從兩人旁邊走過,打算就這樣上樓回房間。
還沒走兩步,就被入江頭也不回地叫住了。
“龍馬。”他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就像是不二試圖哄騙後輩喝下乾前輩的懲罰茶時,會用的那種語氣……
她緩緩停下腳步,再緩緩地回頭。
“你今天回來得有些晚。”
很普通的一句問候。
入江從容地在棋盤上放下一顆黑子,這才抬起頭來,衝她微笑。
“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思索兩秒,龍馬謹慎地開口:“我不小心撞見了一群黑幫在行凶,被追殺了……”
“……”入江笑容不變道,“你是在開玩笑的吧,是嗎?”
你看,我就說這一招行得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