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倒黴的野豬獵食不成,反而被一擊KO,最終成了他們的晚餐。
龍馬情不自禁回想起了孤島求生的那幾天,不過沒想到的是,這個會打棒球、瘦瘦高高的少年也是位大料理家,還是個劍道高手。
眼睜睜看著山本和斯庫瓦羅協力將野豬四分五裂剖開,她默默地扭頭,看向自家老爸:“所以我們原本的晚餐是什麼?”
他們出門走得匆忙,行李隻收拾了衣服,德川多帶了一些簡單的工具,除此之外,並沒有準備什麼乾糧。南次郎更是兩手空空,就像是出門買煙一樣悠閒。
還好有入江他們在,龍馬覺得,至少不會餓著自己。
越前南次郎原本盯著篝火看,複雜的神情被火光照得異彩紛呈,聽到她的聲音,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撓了撓頭,打哈哈:“啊呀,沒想那麼多呢,當時和朋友在山裡玩了幾天,是怎麼度過來著呢……”
好了,她猜到了。
龍馬心裡歎了口氣,十分滄桑。
肯定是讓他們當場去采蘑菇摘野菜釣魚是吧?美名其曰,修行什麼的,多半就是看她被折騰覺得好玩罷了。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龍馬走到潭水邊,發現山本正坐在那兒,用水清洗、擦拭自己的劍。
那把劍……好像是從球棒變成的。她說服自己不去在意這些細節,慢吞吞地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
“聽說你們馬上就要比賽了,很趕時間,”山本開口,“不介意的話,就從現在開始吧?”
晚上嗎?
龍馬一怔,她自然不會拒絕,隻是心裡有些在意,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問出來:“可以問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對方輕快地點頭,將劍收回鞘中,露出一個很隨和的笑容,朝她看過來。
“剛才,你是怎麼從那麼遠的地方——將棒球打中野豬的?明明什麼都看不清不是嗎?”
不僅一擊必中,還直接將它擊昏了,這力道究竟是有多大?
龍馬知道,他們的火炎會有些特殊的力量,但剛才棒球飛過來的時候,山本身上還沒有點燃藍色的火炎。當時,照亮樹林的是綱吉胸口的戒指,那是獨特的橙色光芒,跟夕陽尚未落下時的天空一個顏色。
這她還是能分辨得出來的。
也就是說,山本武完全是靠著自身的純粹力量打出了那一記。
而在白天時,龍馬用儘力氣,也沒辦法按照南次郎的要求將石頭打到河對岸……不,僅僅是想要從岸邊打到瀑布下方的岩石上,都還差得遠呢。
她靜靜地望著對方的眼睛,態度十分誠懇。
換來了山本放鬆的一笑:“哈哈,其實很簡單啊。”
“誒?”
“並不是靠眼睛去看的哦。”山本抬手按住劍柄,然後慢慢貼著劍鞘滑下來,那把劍就又恢複成了球棒的形狀。
龍馬看得呆了呆,又聽他繼續往下說:“是用身體去感受——就算閉上眼睛,不是也能聽到空氣中咻咻的聲音嗎?空氣並不是靜止的,你能感受到很多東西,然後就這樣呼啊、嗖地打過去……”
山本興致勃勃地跟她描述著,用了很多擬聲詞,更是聽得她有些暈頭轉向,連忙喊停:“等一下、打住。”
“嗯?哪裡還有不懂的嗎?”山本眨了眨眼睛。
在遠處篝火的光芒照映下,他的眼睛是非常深沉、純淨的黑色。讓人覺得,他就是這樣一個思維直接、想法很純粹的人。
“唔,”龍馬考慮了一下,“前輩的意思是,感受氣息嗎?”
山本摸了摸下巴:“裡包恩以前說我具備殺手的氣質呢,什麼戰鬥中、與生俱來的直覺……我不是很懂呢,但想想看,也沒那麼玄乎吧?隻要找準目標,無論是揮劍也好,還是打棒球也好,隻要將目標擊中,就是最終目的不是嗎?”
“就是這樣,很純粹的目的。”山本武總結道。
他說,他很喜歡棒球,但也曾經經曆過一段低穀期。壓力讓他止步不前,又因為受傷,手臂一直沒辦法抬起來,他大受打擊,失去了信心,差點因為對人生陷入迷茫而走向極端。
“當我從樓上跳下來的時候,是她抓住了我,救了我……”他緩緩說道,似乎因為回憶,神情間多了些陰鬱。
龍馬乾咳起來。
不,那已經不是差點了吧,分明已經跨出那一步了啊!
“然後,我終於明白,我究竟是為了什麼在打棒球,又是為了什麼堅持下去的。”山本抬起頭,表情又變得溫和起來,“是因為喜歡啊。”
“隻是喜歡的話——”龍馬頓了頓,遲疑著,“就能變強嗎?”
山本小著搖搖頭:“不僅僅是這樣。不用考慮勝負、比賽的責任,還有球隊裡的各種壓力……單純地因為喜歡才去打棒球,感覺受傷的胳膊突然就好了起來,放下了那些多餘的想法,很輕鬆地就能打出全壘打了呢。”
龍馬閉上眼睛,在腦海中過濾了一遍,若有所思:“放下勝負欲……嗎?”
……
她回到帳篷邊的時候,南次郎似乎已經鑽進了睡袋裡,火光照耀下帳篷內一點動靜都沒有,很快連鼾聲都響了起來。
哥哥們的帳篷搭在旁邊。入江還在篝火旁燒水,看到龍馬走過來,跟她解釋了一下:“帳篷不夠用,你們晚上得擠一下了。”
她點點頭,坐下來抱起膝蓋。
“老爸呢,他什麼都沒說就去睡覺了嗎?”
“唔,他留了一句話給你,不過他說可能已經用不上了。”入江奏多淡淡笑了下,“他說,你要用心去感受。”
“……他可真是輕鬆。”龍馬不滿地嘀咕著,把臉埋進了膝蓋裡。
和山本在水邊進行了最簡單的發球、接球的訓練後,她的手臂到現在還隱隱發麻,此時隻能軟綿綿地抱著腿,試圖從溫暖的火焰中汲取多一點力量。
“看來你已經領悟到了?”入江歪著頭看她。
“唔,勉強吧……”龍馬回應道,“稍微能跟得上對方的節奏了。但網球和棒球還是不太一樣,我需要調整過來。”
“嗯,我相信你。”
話音剛落,德川從帳篷裡出來,將暖水袋帶了過來。
“和也還準備了這個?真貼心啊。”入江笑道。
盛夏出門,龍馬沒想那麼多,大多數人也不容易想到,冬天用的暖水袋會派得上用場。
“嗯,晚上山裡冷。”德川一邊說著,將暖水袋塞到了龍馬的小腹與大腿間墊著,又問她,“現在感覺身體怎樣?”
龍馬還是趴在膝蓋上,悶悶地答道:“還行吧。”
“白天在水裡太久了,女孩子還是少泡冷水,會影響身體。”他不疾不徐地說道,“我們明天就在岸上練習吧。”
她摸了摸肚子上溫熱的絨毛,心裡也暖了起來:“好。”
綱吉整理好睡袋,從她們的帳篷裡探出腦袋:“龍馬,早點休息吧?”
龍馬回頭看了眼,德川也準備將篝火熄滅,向她點了點頭。
“那麼,晚安啦。”入江掀開簾子,身影消失在後麵。
龍馬翻開睡袋鑽了進去,綱吉也早已經安分地躺在裡麵,隻露出一張臉:“唔,果然還是有點冷。”
龍馬翻了個身側躺麵對著她:“你們不是可以用火嗎?”
“啊?睡覺的時候,不方便吧。”綱吉笑了起來,“但如果你這麼說的話……”
她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睡袋下方,大約是胸口的地方發出了明亮的光芒,穿透了布料照亮了帳篷內部。
“這樣會覺得溫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