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頒獎儀式結束後,隨著觀眾散場,龍馬跟著切原走到了球館外。他刻意挑了靠近自動售賣機的角落,給她買了一小袋甜甜圈餅乾。
據他的說法是,這是丸井學長的經驗,在體力大量流失的賽後,需要補充適當的糖分。
他本來不說還好,一說,龍馬也覺得自己的肚子空空如也,轉眼間哢擦哢擦吃了一大半。她一邊嚼,一邊將拆開的零食袋口伸過去,但切原沒接。
少年撓著一頭亂糟糟的黑發,“那個”、“什麼”的吞吞吐吐,麵色微紅,隱隱掙紮,簡直看得都令人替他焦急。
龍馬不知道他想說什麼,但她突然想到了。
“說起來,剛才就是你把乾學長弄成那個樣子的吧……”她微微眯起眼睛,冷靜地指出來。好像在說,不要以為我失憶了就不知道了。
切原:“……”
切原頓時一頭冷汗就下來了。
“那個、不是……我當時,我不是故意的!”他急於辯解,但發覺自己的理由實在蹩腳得可以,張了張嘴,哽住了。
“說實話,”龍馬很平靜地說道,“我不是很喜歡。”
她想,應該也不會有人喜歡才對。
可為什麼立海大的正選,切原的那些前輩會放任他在賽場上暴走呢?——甚至是說鼓勵、引導他走向這個極端,就為了所謂的強大,和絕不允許失去的勝利嗎?
很難以想象這是在幸村默許的情況下發生的。
那個看上去溫柔無比的少年,為了堅持的勝利,也有如此冷酷的這一麵啊。
龍馬不太能理解他們的想法。所以,正是因為如此,她才絕對不想輸給他們,讓他知道……不,應該是,至少讓他看到,就算沒有“不擇手段”,也照樣能獲得勝利。
她歎了口氣。
“而且,你這麼做,對自己的身體傷害也不小吧。”
網球可不是用來傷害人的工具。
切原垂頭喪氣地說,我以後不會那麼做了。
但他說完又猶豫了一下,似乎也對自己的控製能力不太敢確定,畢竟在賽場上暴走以後的記憶,其實他都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我……我不敢保證,但我會儘量控製住自己的。”他無措地補充道。
“唔。”
龍馬心想,自己本來也沒有立場要求他做什麼,隻是在她恢複記憶以後看到乾那副淒慘的樣子,心裡有些不舒服而已。於是她就說出來了。
立海大的風格,確實難以認同,然而,說實在的,比賽本身並不存在絕對的“對與錯”的問題。
她搖搖頭,沒再往下繼續鑽牛角,而是問:“那你原本想說的是什麼呢?”
“啊。”切原回過神來,乾咳,“是、這樣的,上次不是說約會嗎……”
“但是我們贏了啊。”龍馬歪頭,有些驚訝。
切原憋紅了一張臉:“可是,我也贏了!”
龍馬:“……啊。”
怎麼感覺,跟上一次的情形微妙地重合了呢?
她仔細地思考了一下。不,還是不太一樣的,至少上一回,在關東大賽初戰的時候,跡部所謂的約會打賭,很大成分是出於挑釁,剩下一小部分是揶揄,針對她的。
跡部做什麼事都張揚高調,他口中的約會,也是光明正大的,不存在一絲曖昧的氣氛——而事實上也是如此,包括樺地在內,他們三個人隻是去看了一場球賽。
因此,龍馬當時很坦然地答應下來,倒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也不用為可能有的某種感情負責任。
而這一次,切原的來意也很明確。
“很抱歉一開始對你們說了些不客氣的話,”卷發少年抓了抓頭發,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但最終,他還是毅然決然地眼睛一閉,說了下去,“是我錯了,真的很抱歉。但是,龍馬同學,我也確實很喜歡你……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
什麼是喜歡呢?
龍馬還是有些弄不明白。
回去的路上,她仍然在想這個問題,感到很奇怪:“我們也不是很熟吧。為什麼能夠這麼確定是‘喜歡’呢?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隻是……”
不小心在公交車上撞了一下而已?
並不是對切原有什麼意見,龍馬隻是單純地不理解,困惑極了。
然後,她聽到不二咳了一聲:“喜歡可愛的女孩子,是人之常情吧?是你自己沒有這種認知而已,龍馬。”
身邊沉默一片。
龍馬抬起頭,看到菊丸鄭重地點了點頭:“就是這樣。”
桃城從昨天開始就非常地避嫌,上車的時候猶豫了半天,完美地表現出一個青春期少年恰到好處的靦腆與一點點羞澀。
他沒能像往常那樣大大方方地坐到龍馬身邊,反而被菊丸搶了先。他坐在龍馬左側,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沒忍住伸出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
“雖然沒有姐姐還是很遺憾,不過,如果有妹妹的話……也不錯呢!”大貓一樣的前輩發出了如此感歎。
她的臉也微微地紅了下,有些發燙,但很懷疑是被對方捏出來的,扭頭躲開了,捂住臉。
“英二學長!”
“所以呢,”後排的大石將手臂放到椅背上,身體靠了過來,嚴肅地問,“那個切原還說了什麼?”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了過來,目光灼灼。
沉默中,海堂突然冒出一句話來:“所以上次,你真的和冰帝的跡部去約會了?”
龍馬:“……呃,這個。”
麻煩了,該怎麼解釋好呢。
*
龍馬回到家時,不著調的南次郎先生這回正在和什麼人打電話,嗯嗯啊啊了一會兒,放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