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龍馬雖然反應得很快,但那到底是個十四五歲的大男生,比她高一個頭,體重也比她重了一半多。她半跪著,膝蓋本來就不穩,又被仁王完全地壓在肩上,差點跟著一起跌倒。
幸村及時伸手托住了她的身體,將仁王接過去架在肩膀上扶起,龍馬這才空出手按在地上,撐起身。
“幸村前輩,他——”
“彆擔心,隻是累過頭了。”他側頭看向昔日的隊友,顯得很鎮定,“是第一次使用這種能力吧,精神力消耗得有點多,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感覺很熟練的樣子啊……
龍馬呆呆地看著幸村,後者回以一笑:“怎麼了嗎?”
“沒什麼。”她搖搖頭。
明明前幾天他們在夢境裡聊天的時候,幸村對幻術也是一知半解的。轉眼間到了十年後,真的完全不一樣了。
龍馬想了想,又說:“隻是有點不習慣。”
幸村看了她一眼:“會習慣的。既然你們已經來了這裡——”
他略一沉吟,扭頭看向遠處的啟明星。
“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儘快離開這裡。這個時代的事情,等會兒再聽我說吧。”
剛才作為掩護的斷牆碎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挪開了,露出一條足夠寬敞的通道。龍馬跟著他往外走,說不上是什麼原因,微微地手無足措,忍不住悄悄地打量著對方。
青年模樣的幸村個子更高一些,身材修長,卻依然不是很健壯的體態,從繞過仁王肩膀和腰的手臂輪廓來看,隱約的肌肉線條顯得很有力量。
這種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大概就是令她不太適應的原因所在吧。
幸村是開了私家車來的,和龍馬合力將仁王抬到了後座,然後走到副駕駛外,給她開了車門:“上來吧。”
龍馬把安全帶係好,剛好看到幸村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他隻看了一眼,接著把車載導航關了,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坐穩了。”
他開得很快,引擎聲也很輕。深藍色的雷克薩斯在黑夜中飛馳,幾乎與空氣融為一體。
龍馬把手放在車窗上,試著觸碰了一下,在摸到窗玻璃之前,感覺指尖碰到了一團棉花雲。
“不是雲哦,龍馬。”幸村並沒有在看她,卻好像無比熟知她每個動作和心理活動,適時地開口道,“是霧。”
“霧?”龍馬眨了眨眼睛。
他輕聲笑了起來:“你和澤田小姐認識了那麼久,還沒聽說過嗎?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呢。”
“唔,她很少主動談起這些,如果不是有必要的話。”龍馬很坦誠地答道,“黑手黨的秘密那麼多,不方便告訴我吧?”
“嗯。”幸村微微點頭,表示認可,“這也是在保護你。”
龍馬扭頭往後麵看了看,仁王閉著眼睛,頭斜靠在頭枕上,睡得很沉,她便放心地收回視線,問了下去:“所以,霧是什麼?”
“知道七種屬性的火炎嗎?”
“嗯,聽說過一點……”龍馬有點印象,從海上回來時,入江奏多跟她說過這些,但沒有深入講下去,至今她還是雲裡霧裡的呢。
“以幻術作為基礎,使用的霧屬性火炎,是一種構築幻象的能力——就是你看到的那些。”幸村用食指敲了敲方向盤。
龍馬順著他的示意看過去,確實,整輛車都被一股很淺的光包裹著,夜裡光線不佳,加上車燈的乾擾,很容易就會以為是錯覺。
“像霧一樣,虛幻的存在。”
像天氣一樣的變化嗎?
果然,箱根突如其來的驟雨一定是人為的吧。
想到這裡,龍馬的探知欲更濃厚了:“雲呢?”
“雲也是一種,等到了目的地,再慢慢講吧。”幸村笑了下,“現在我可不方便和你演示。”
“好。”她乖巧地點點頭,又問,“我們現在是去哪兒?”
幸村答道:“並盛。”
他們果然還在日本境內,可環境和過去相比,變化得太大了,光線又十分昏暗,龍馬靠近了車窗,眯起眼睛看了半天,也沒認出來。
更遠的地方,依稀能看到富士山的輪廓,也幸好還有這麼一個地標。那麼,至少說明他們離東京市還是很近的。
一個多小時後,仁王突然驚醒,像是養足了精神,坐起來時,又後知後覺地感到頭疼,揉了揉太陽穴:“嘶——”
“椅背後麵有些巧克力,需要就拿。”幸村從後視鏡裡看到了,提醒道。
龍馬也從前座探出頭來看他:“還好嗎?”
“嗯……”
“幸村前輩說,是第一次過度使用精神力的後遺症。”她說著,將自己手裡剛拆開的巧克力掰了一半,遞過來,“還有,剛才謝謝你,仁王前輩。”
他愣了下,習慣性地勾起唇角:“不客氣。哎,隻是還有些頭暈罷了。”
也可能是被車影響的。仁王暗自嘀咕,望了一眼窗外,看不出來幸村是愛飆車的那類人啊……
“情況特殊,再忍一忍。”幸村莞爾,“很快就到了。”
這時候,他似乎想起什麼,一手鬆開方向盤,向龍馬伸出手:“手機借用一下。”
“在這裡好像用不了。”龍馬遞過去放在他手心,告訴他。
“嗯,我知道,需要一點額外處理。”幸村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手將手機放在腿上,手指靈巧地操作著,插入一個USB接口,連上一塊小小的黑色芯片,又在屏幕上點了幾下。
他手速很快,也很熟練,偶爾用餘光瞥幾眼。不一會兒,就將手機還給了龍馬。
“好了,現在再試試。”
龍馬重新開啟,屏幕亮起沒多久,立刻就嗡嗡地響了起來。
她一看,備注名片顯示的是:白蘭。
“需要我開外放嗎?”她下意識地詢問了他們的意見。
仁王趴在她的椅背上,十分有興致:“把我們弄過來的,就是這個人?”
“開吧。”
得到了幸村的首肯,龍馬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
細碎的雜音之後,白蘭極富有辨識度的聲線變得清晰起來:“哈囉!小龍馬,過得還好嗎~”
饒是仁王,也被這語氣驚出了一聲雞皮疙瘩,嫌棄地擰起眉毛。
“你是我認識的那個白蘭嗎?”龍馬冷靜地問,“玩具城的,老板先生?”
失蹤多日的白蘭似乎並不覺得有問題:“是我哦,之前不是約定好了嗎,你可不能怪我。”
“但是至少要告訴我該做什麼吧?”她追問,“突然不打招呼地就把人丟過來……”
“抱歉,龍馬君,我現在在很遠的地方,暫時來不及過去找你們。”白蘭的聲音遠離了一些,似乎對另一頭的人說了些什麼,接著又恢複到正常音量,“現在應該有人接到你了吧?”
“嗯……”
龍馬一邊應著,一邊抬起頭看向幸村。
他們認識嗎?
但看幸村那副漠然的表情,似乎也不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