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她想象中“重逢場景”的要平淡一些。
可能是因為龍馬覺得,十四歲的手塚就已經足夠成熟了,未來的他相比較下實在沒有太大的變化,就氣質和外表而言,依然俊美又清瘦,非要計較出什麼變化的話,大概是高了一些。
並不像是和其他人見麵前後,有一種拆開了比比多味豆的那種驚喜和新鮮感。
而且很奇怪,明明經曆了這麼多事情,又彼此心知肚明——不像其他前輩大多被瞞在鼓裡,到現在也不知道龍馬和另外幾個人被“幸運”地抽選出來送到了這個時代——龍馬看到他的第一反應,居然隻是這麼簡單地:
——“有帶手信嗎?”
龍馬懷著期待地抬頭望過去,然後很快,手裡被塞過來一瓶還沒開的碳酸汽水。
唉,她有些心情微妙地低頭看了看汽水瓶上複雜的外文,都是拉丁字母,大約是法語或者德語之中的某一種。
龍馬惆悵地說:“我還不渴。”
如果九年後她給人的印象還是個可以用汽水或果汁打法的小姑娘的話,那真是太失敗了。
“在飛機上,空乘送的。”手塚解釋道。
哦,她心領神會地點頭,是漂亮的空乘姐姐吧。
他扶起因為低頭而下滑的鏡框,問:“最近怎麼樣?”
“嗯,比較無聊,所以大家都在跟不二前輩學習養仙人掌。”龍馬聳了聳肩,“雖然一直住在山裡,還好有幸村前輩,他會從外麵帶來最新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們在忙什麼,感覺很神秘……”
“我跟大石發了郵件,本來想叫他去照顧你們。”手塚說,“不過,一直聯係不上。”
“唔,我以前也聽未來的大石副部長說過這個問題。”龍馬若有所思,“但我以為,我們來到的是不同的未來,情況會不太一樣呢。”
他靜靜地看著球場裡那幾個七八歲的小孩,過了會兒才問:“要去和他們見一見嗎?”
“雖然很感興趣,”龍馬想了想,笑了起來,“但果然,還是多保留一點神秘感吧。萬一回去以後不小心劇透給前輩們,可能會發生什麼不太妙的蝴蝶效應呢。”
手塚點點頭,似乎本來也是這麼打算的,隻是保險起見又問了她的看法。
“那你們呢?”輪到龍馬問了,“不二前輩好像在做很危險的工作,而其他人,也完全沒有消息……”
“這是他選擇的。”手塚思索了一會兒,答道,“當時決定的時候,我們都很意外。”
“然後就這樣看著他……一個人去了?”龍馬微微驚訝。
中東戰亂的那些地方,顯然不那麼適合一個人旅行,更何況,不二他還不是為了旅行去的,要不是後來幸運地通過彭格列找到白蘭,以他的性子,就算知道很危險,也未必肯停止行動吧。
“他已經是成年人了。”手塚很平靜地說,“不二很少下定決心、滿懷熱情地去做一件事。對他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改變,至少我覺得,不是什麼壞事。”
而且是非常需要勇氣才能做出的改變。
當時不二是怎麼想的呢?
龍馬再怎麼去猜測,也不知道這些年裡到底發生過什麼,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說:“不過,聽說他沒有繼續打網球,我也不怎麼意外呢。”
“嗯。”
“但我以為,至少不二前輩會很喜歡攝影。”她回憶著,“隨身行李都是相機和相冊……是很重要的東西了吧。”
對此,手塚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但不打算全部說出來。
他有時候會想,不二這個人看上去沒有什麼特彆在意的事物,但如此執著攝影,珍藏了很多照片和錄像,是不是說明他也是個很重視過去的人呢?
過去的回憶,感情,以及一切,似乎都在幫助他重新確立自己未來的方向。
如果能順利找到的話,就很好了。
想到這裡,手塚微微一歎,看著皺眉思索的龍馬,她好像還有些擔憂:“這麼多年過去了,他自己心裡有數的。”
“也對,那是不二前輩嘛。”龍馬認同地點點頭。
“至於大家,他們都很好。”手塚說,“都在日本,不過因為通訊的問題,減少了聯係,也能規避一些不必要的風險”
她哦了一聲,又問:“手塚部長呢?”
龍馬的目光不自覺轉向了手塚的臂肘,再到肩膀,最後又落到手上。他很自然放鬆地將左手搭在腿邊,保養得很好,手指修長,關節分明,指甲修剪得很整齊,看上去積蘊著不俗的力量。
“國中畢業後我去了德國,在那邊準備職業賽的同時,手的問題也徹底根治了。”手塚有條不紊地答道。
龍馬嘀咕著:“唔,猜到了……聽不二前輩說過一點。”
看起來確實已經完全好了,她還有些想看看對方的大滿貫獎杯。不過想也知道,那麼重的東西,肯定不會隨身帶著的,也許已經寄回了老家,也許還留在歐洲呢。
她短暫湧起的好奇心很快就壓了下來。
“偶爾也會和你見麵。”手塚繼續說。
“啊……”
“還想繼續看嗎?”他突然轉了話題。
龍馬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球場,才反應過來:“哦,沒什麼特彆想看的,我隨便逛逛,就走到了這裡。”
“那就走走吧。”
“剛坐完長途飛機,不要緊嗎?”龍馬這麼說著,行動倒是很快,下一秒就已經站起來了。
等手塚起身,她不得不仰起脖子才能和對方的目光對上,感到了深深的悵然。
和未來的大家……差距更大了啊!
他們離開了街頭網球場,回到馬路邊,保持著恰到好處的、一個手掌寬的距離。
說是走一走,也就是沿著平常上學放學走過的路再走一遍罷了。
龍馬沒打算回家,上一次意外被火箭-筒送過來的時候,已經驗證過她的想法了:家人們都已經不住在日本了。她一個人回去,雖然可以看一看故居,但多半是被灰塵籠罩的,對她來說就沒有那麼迫切的意願了。
雖然社會秩序才剛剛逐步恢複中,已經有很多上班族匆匆地夾著公文包走向自己的崗位。不禁讓人感歎,無論發生了什麼,過去多久,社畜的習慣恐怕都是改不掉的。
有的人麵無表情,有的人麵帶悲傷,也有的已經重新展露出笑容。形形色色的路人從他們身邊經過,各自奔向終點。
而龍馬則是跟在手塚身邊,回到了和其他人約定好的集合地點。
是當時離他們最近的一個街心公園。
他倆並不是最早到的,也不是最晚的。
立海大的三人預計著來回神奈川太費時間,很爽快地打消了念頭,隻在附近隨便逛了逛,買了點東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