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穿過倫敦大橋時,風帶起了龍馬的帽子。她伸手去抓,一個站立不穩失去平衡往船外跌去。
林修眼疾手快將她拉了回來。
“啊,多謝……”
“都說了,不要站在船上。”
他歎了口氣,又幫龍馬把球帽扶正,拍了拍,不知道產生了什麼聯想,突然說:“有時候,我也很想要個兄弟。”
“基斯不就是你的好兄弟麼?”龍馬歪頭,“你都被他們傷成這樣了,還想著去幫他。”
“不是那種意義的,”他笑了笑,“我是說,年紀比自己小的,需要照顧的弟弟或者妹妹。”
“那——”
“沒辦法,我爸媽是計劃生育的忠實落實者。”林修感慨地說。
龍馬:“……哦。”
她在觀察林修的時候,對方也同樣在打量她。
或許是因為同是亞裔,更容易產生親近感吧,這和與基斯多年的友誼又不太一樣。林修起初並不是很習慣龍馬的美式口音,聽了一會兒,若有所思。
“難怪昨天晚上他們全部奔著你們去了。”他說著,忍不住笑了,“不是因為你們兩個太招搖——哦,有一部分原因是吧,但果然還是因為看不爽吧。”
龍馬嗤之以鼻:“隻要能聽懂不就行了,管那麼多乾嘛。”
林修欣然點頭。他想起自己初來乍到,就是因為語言不通,又是亞裔麵孔,而在學校裡受到排擠。基斯第一個站出來向他伸出了手……
“那時候,是基斯抓住了我的手。”
龍馬注意到他臉色微微一暗:“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放任他繼續沉下去。我們一定會回去的。”
“你那位朋友,”她頓了頓,“也沉在‘深海’裡嗎?”
“他並不是壞人,他隻是——隻是陷得太深了。”林修搖頭歎息,抬頭看向龍馬,“正因為如此,我才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把他帶回來。”
聽起來她的實力已經被認可了。
龍馬眨了眨眼睛:“我隻是覺得那個基斯,是個很強的對手,很想較量一下呢。至於彆的,我可說不準……”
她慢吞吞地補充了後半句。
對方平靜地點了點頭。
“如果你能喚醒我,那麼基斯……也一定可以的。”林修轉頭看向河岸的遠處。
出城以後,太陽一路向西傾斜得很快,將天空染得金紅一片。泰晤士河麵上波光粼粼,照在眼中,有些花。
林修收回遠眺的目光,認真地看過來:“會害怕嗎?龍馬你,還這麼小。”
“當然不。”她果斷搖頭,勇敢地說,“你根本沒見過真田前輩發火的樣子。相信我,不會有哪個未成年人比他還恐怖的了。”
林修充滿敬意地看了她一眼。
他沒有親眼見過她口中的“真田”,但在昨晚見識了她那一劍的威力後,大概是可以想象的。
“難怪你朋友那麼放心你一個人跟我出來。”他笑了。
龍馬托腮想了會兒:“仁王前輩麼?我覺得,他隻是偷懶而已。”
城堡就在城外的不遠處,很快出現在他們視野之中,隔著一片樹林,佇立在夕陽的餘暉下。
林修將船停靠在岸邊,帶著龍馬走向這個古老的秘密基地。
這座城堡有一些年份了,從遠處看,巍峨壯觀,塔樓和城牆的外形充滿了曆史感。等走近了,龍馬又猜測近些年不斷地裝修過,並非是被哪個貴族完全遺棄的產業。
金屬大門被擦得鋥亮,城牆外的吊橋和鐵鏈顯然有陸續的保養、更換過的跡象。克拉克的這些成員在接手後還能維持成這個模樣,還挺了不起的。她暗暗想道。
“就是這裡了。”林修伸手要去推門,大門卻先一步自己敞開了。
隨後,吊橋被緩緩放下,通往城堡內的路被陽光和城牆分裂成幾個斷層,昏暗而神秘,大大方方地向兩位客人發出了邀請。
龍馬墊了墊網球包,躍躍欲試,問林修:“要一路打進去嗎?”
林修沉吟著看向無人的通道和一眼能看到儘頭的庭院,回答:“他們應該在最裡麵等我。對於基斯來說,背叛他們的我是不可饒恕的,必須親手解決。”
“宿命的對決是嗎?”龍馬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好吧,至少這樣會簡單一點。”
她伸手到一半,準備把竹刀拿出來的動作停下了。
她又說:“他們會為此慶幸的。”
林修摸了摸還隱隱作痛的後頸,深以為然。
“走吧,跟緊了,這裡麵很大,小心彆迷路。”他率先走上吊橋。
龍馬聳了聳肩,緊跟其後。
“總不會被他們改裝成迷宮了吧?”
*
真田在跨出快艇的下一步,打了個噴嚏。
氣勢洶洶的,把其他人都嚇了一跳。
眾人紛紛側目。
“副部長……”切原抓了抓頭發,“你這是沒等敵人出來,先給我們來一個驚嚇嗎?”
正在綁繩子的臨時船長——比嘉中學的隊長木手永次郎頓時警惕起來,回頭看了真田一眼,說:“如果你們因為坐船而感冒的話,我可是不會退錢的。”
真田神色巋然不動,輕哼一聲:“說不定隻是有人在背後說人壞話罷了。”
“那也肯定是因為真田你太凶啦。”白石打哈哈說,“放鬆點,對方也都是打網球的中學生,又不是街頭乾架,你這樣一副模樣,呃……”
他委婉道:“我是說,不用這麼緊張吧?”
在場的七人互相看了看,都不動聲色。
切原赤也知道龍馬跟林修跑了以後,醫院都呆不住了,提前溜出來去找幸村,隨後聽說了來龍去脈。
“開什麼玩笑,怎麼能讓她一個女孩子單獨——我是說,我吃的虧,應該親自找他們報仇才對!”他握緊拳頭,隨後被真田揪住衣領拉了過去。
“出息,”真田嗤之以鼻,“她又不是為了給你報仇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