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費爾大酒店的22樓並非一條走廊直通到底的簡單設計,而是用了諸多岔路拐彎把幾十個房間分散在樓層的各個角落,指示房間的標識隱藏在昏暗燈光裡模模糊糊,繞得人暈頭轉向。

從電梯廳到房間,短短幾分鐘的路途被死寂靜默的空氣拉扯成看不到儘頭的漫長煎熬。甜甜小心翼翼跟在徐飲棠身後,偷眼數著他們路過的花瓶和裝飾畫,越是數越是感覺心慌胸悶。她猶豫了又猶豫,還是忍不住遲疑地問徐飲棠:“這條路……我們是不是剛才走過?”

“沒有。”徐飲棠否認了甜甜的懷疑,腳步不停地往前走。

“但……”甜甜左看右看,總感覺走廊裡處處透著似曾相識的屬性感,這個花瓶這張壁畫甚至這塊地毯上的汙漬她好像都在上一個拐彎見過,叫她不得不懷疑他們是不是撞進了鬼打牆裡——這個念頭一起,甜甜就感覺後背猛地竄上一股寒意,裝著行李的雙肩包一下子沉重到她直不起腰來。

“彆瞎想,我們沒走錯。”徐飲棠分辨著牆上的指示標識,頭也不回把手遞給她,“你要是真的很害怕,就閉上眼睛跟著我。”

這種小把戲他在醫院裡見識過——利用走廊微妙的弧度和光影錯落,就可以使走廊看起來比實際狹窄。再使用不深不淺又容易顯臟的單色地毯搭配圖案循環重複的壁紙,相同或相似的裝飾物間隔有規律地放置,岔路上的標識看不清晰又都是大差不差的數字排列,加上天花板壓低周圍寂靜環境帶來的壓迫感,很容易讓人產生自己在走回頭路的錯覺。

但不管布置得再怎麼巧妙,錯覺總歸是錯覺,路也總歸是在那裡不會變的,因此隻要無視那些乾擾悶頭自己管自己往前走,標識沒出錯就總能走到目的地。

徐飲棠拖著行李箱在前麵大步走得飛快,甜甜往前趕了兩步握住他伸出來的手。青年的掌心乾燥指節分明,甜甜感覺臉頰有些微微發燙,又趕緊晃晃腦袋清空雜念,專心警惕可能出現的襲擊。

什麼時候了還胡思亂想,罰自己回去每天加練舉鐵三組!

因為緊張甜甜抓得很緊,徐飲棠動了動被她抓住的那隻手微微挑起眉稍,視線在身後緊張兮兮左顧右盼的少女身上多停留了半秒。

……

按照標識拐過最後一個岔路,走廊到底就是2201號房間。甜甜看著距離應急通道七拐八繞不知道幾個彎的房間,思路不知為何突然劈了個叉,脫口而出道:“這酒店消防驗收肯定不合格。”

甜甜說完一愣,又回味了一下自己說了什麼:“那個……你說這個副本是不是可能跟火災有關?像是突然起了火然後人都沒逃出去死了很多人,就開始鬨鬼啊什麼的……而且這家酒店就叫費爾,跟Fire的發音也很像。”

她說得猶猶豫豫,對自己毫無證據的猜測缺乏信心。不過徐飲棠覺得這也是個思路,鼓勵道:“可以往這個方向考慮。等下我們找一找有沒有相關線索,你要不要跟其他人也講一聲?”

他們的隨身物品裡都有手機,讓甜甜去給其他人發消息,他也就能順勢學會該怎麼操作了——就像剛剛大家交換手機號,他也是這麼學會的接打電話和添加聯係人。

“嗯……”甜甜咬著嘴唇,“我跟花花講一下吧……”

等她發完消息,他們就進入2201開始搜查。徐飲棠讓甜甜先去清點隨身物品和雙肩包裡的行李,自己從靠近門口的浴室開始把房間從裡到外快速過一遍。

浴室裡乾乾淨淨,除了特彆大——徐飲棠感覺比自己病房還寬敞一些——之外沒什麼特彆。他把浴室裡的櫃子盒子所有可能藏東西的地方全都打開,也隻發現了這家酒店的清潔工作做得確實儘職儘責。

希望醫院裡負責打掃的護工有空能來進修一下。

搜索完浴室之後是臥室,徐飲棠在柔軟回彈的床墊上多停留了一會,仔細感受枕頭被褥的蓬鬆觸感。

好舒服……軟軟的欸……

走之前把帶上枕頭吧……徐飲棠捏著枕頭確定裡麵沒有藏東西,盤算起這趟副本的旅遊紀念品。被子太大太寬他的小床容納不下,但枕頭帶幾個回去還是沒問題的。

臥室裡的Kingsize大床太過迷人,到了陽台就不得不抓緊時間了。有著全景落地窗能縱覽城市風光的陽台分為兩個區域,一邊內嵌超大按摩浴缸,隻看著都能想象泡在熱水裡觀賞城市夜景的慵懶愜意,另一邊則是懶人沙發小茶幾,茶幾上放著一瓶紅酒兩個酒杯,想來晚上窩在沙發悠然對飲,也多是件美事。

酒店完美的清潔工作到了這裡也終於出現了疏漏,徐飲棠在茶幾凹槽找到幾滴乾涸的血跡,順著往下看就會發現大理石瓷磚的裂縫裡也填著不少發黑發紅的顏色,像是有血液從地板下一點點向外滲。

徐飲棠俯下身靠近觀察,霎時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直衝麵門,在他的視野裡蒙上一層血光,映照出滿眼觸目驚心的紅!

粘稠發黑的血液從地板縫隙汩汩湧出,眨眼間蔓延開大片血泊,又有斑駁血跡蹭得這一塊那一塊,往臥室的方向拖行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滴答、滴答。

從桌角滴下的紅色,一時分不清是紅酒還是鮮血。

“嗬嗬”“嗬嗬”……徐飲棠聽見了嘶啞如鬼哭的呻/吟,一下一下刮擦著他的神經。那聲音與他近在咫尺,近得他甚至能清楚感覺到腳邊有什麼在動,什麼粘膩濕滑的東西抓住他的腳踝,一瞬間他衣服口袋裡饑腸轆轆的幼崽嗅到了食物的氣息猛然躁動——

一瞬間,他被用力推出了那個世界。

徐飲棠環顧四周,沒有血泊沒有聲響沒有任何異常。他安撫下吃的到了嘴邊又眼睜睜溜走的兩個崽,用指尖蹭蹭地板縫隙裡的汙漬,根據剛才看到的場景複原血跡的大概位置和形狀。

乍一看拖行的痕跡像是有人從陽台拖走了一具屍體,但是結合周圍其他血痕和他聽到的呻/吟判斷,應當是有人流著血緩慢從陽台往臥室方向爬的可能性更大。徐飲棠半跪著把膝蓋和手的位置比了比,確認那個人的體型比自己瘦小許多——差不多跟那邊蹲著的甜甜相似。

剛剛視角切換得太快,他沒來得及看清楚爬行的血痕到哪裡結束,但他可以推測那個人八成沒能活下來。如果這個房間裡有鬼,大概就是那個人死後化成的鬼了。

並且根據徐小乖聞見了都亢奮起來的反應判斷,味道應該是不錯的。

徐飲棠擦擦手拍拍膝蓋,站起身走到甜甜旁邊,“有什麼發現嗎?”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甜甜看到徐飲棠過來,下意識側身遮了下雙肩包裡拿出來的東西,這麼做完又感覺欲蓋彌彰似的略蠢,隻好尷尬地摸摸鼻子整理頭發,讓徐飲棠自己看地上的東西。

放在最上麵就是一件性感火辣的黑色蕾絲文胸,邊上還有幾件係帶鏤空不能播出的輕薄衣裙,外加晉江上不能描述的馬賽克用品攤了一地。

徐飲棠對著這些東西眨眨眼,從裡麵拿起一個小巧可愛的粉色圓形——

嗯……

“這是什麼?”他有些迷茫地詢問甜甜。彆誤會,他沒有任何特殊意圖,純粹就是被觸及了知識盲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