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1 / 2)

“兵來!”

“將來!”

“文武判官!日夜遊神!速速來前護駕!”

黃鼠狼本身的聲音極其尖銳,它學著人用雙腿立起身披大紅官袍,頗有威嚴地高聲呼喝自己封的城隍僚佐來救。

眨眼間跪拜的亡魂就儘數變成了身披盔甲手拿兵器的陰兵,眼睛裡充斥著被蠱惑的猙獰赤紅之色,一擁而上向著徐飲棠他們就攻擊過來。

徐飲棠的腳步一動,又踩進了一灘臭烘烘濕漉漉的水窪,一個臉色發黑腐爛得顯出巨人觀的鬼魂從水裡猛撲向他,肥壯的身體散發著陣陣惡臭。

水窪裡還漂浮著兩個身影單薄幾近消散的亡魂,雖然也泡得漲開有些腐爛,林德安依舊一眼認出了那是前些天被淹死的兩名受害人。

與此同時半空中飄灑下大量的紙錢,如同平地揚起三尺白雪。

陰風陣陣鬼哭幽咽中,忽地一雙紅色繡花鞋懸停在林德安眼前,仰頭就看見一個白衣飄飄黑發覆麵的女鬼吊在半空,死相淒慘舌頭耷拉下來直到胸口,渾濁凸起的眼睛惡毒地看著他。

林德安忽地感覺呼吸一緊,好似自己頸間也被套上了繩索,房梁上突然又出現了許多飄忽懸吊著的身影,像是幾縷白煙纏在上吊繩上把他往上提,要把他也掛在房梁上活活吊死!

但那力氣到了林德安身上似乎被什麼東西擋了一下,沒能一下把他吊起來。

而這沒吊起來的一瞬林德安已經紮穩馬步憋足一口氣,抓住脖頸上的繩索跟那拉扯他的力量較上了勁。

一時間陰風大作寒氣刺骨,他手裡粗糙的上吊繩忽然變作了一條濕滑赤紅的長舌頭,吊死鬼如覆了蠟的猙獰麵目倏然緊貼在他臉前,近得能嗅到死屍上的腐臭味。

yue。

害怕倒是不害怕,但這味道真的有點挑戰生理極限了。

林德安心裡憋了一萬句臟話想罵。

另一邊從殿外飛撲進來的兩大一小三隻僵屍嗷嗷抓撓著攻擊餘空遊,青麵獠牙黑色的指甲伸出足有十幾公分,宛如凶猛的野獸一般。

盯上了小青的卻是亮著紅燈籠似的車燈的公交車,司機詭異地笑著把公交車開出了戰車的架勢,橫衝直撞儼然要把他給活活撞死。

黃鼠狼用重重疊疊數不清的陰兵做擋箭牌,盤踞在神像上上躥下跳,製作出煙霧臭氣陰風呼嘯阻礙眾人的行動,又指揮陰兵去抓那隻嘲諷它的徐二寶,一雙賊眼盯著徐二寶矯健毛絨的身姿,厲聲尖叫著滿是貪婪。

這般五眼白毛天生神異的妖怪,吞掉它的內丹必定能助它更上一層樓!

隻不過陰兵對徐二寶還是弱了太多,一口一個根本不帶商量的,可那黃鼠狼能竊據神位也頗有些本事,翻爪從身上抓下一把絨毛吹出,絨毛落地就變成了數十隻眼冒凶光的大黃鼠狼,凶狠無比地衝著徐二寶撲了上去!

徐二寶五隻眼睛射出銳利的精光,被注視到的大黃鼠狼都身形一滯,它便趁機來回跑動遛得它們氣喘籲籲,根本不給這些大黃鼠狼攻擊自己的機會。

笑話,它徐二寶能有什麼肉搏戰鬥力,它生來就是要在媽媽懷裡貼貼蹭蹭撒嬌嬌的可愛寶寶好嗎!

黃鼠狼一邊盯著徐二寶那邊,一邊又跳動著指揮那些惡鬼僵屍圍殺徐飲棠等人,蹦來蹦去吱吱亂叫著身上的官袍淩亂,愈發顯得不倫不類起來。

正當它盯著林德安要先把這個一身正氣的警察給吊死時,拎著電鋸跟水鬼周旋的徐飲棠突然從口袋來抓出個什麼團了團朝它丟了過來。

黃鼠狼一瞄看見是個紅色的東西還以為是朱砂,蹦跳著發出嘲諷的尖笑聲——它有城隍神像護體,朱砂桃木可傷不了它。

但那紅色的一團卻在半空越變越大,轉眼就變成一隻觸手纏繞的巨大怪物,黃鼠狼活了幾百年也不曾見過這模樣的東西,驚得尖叫一聲化作一道勁風竄進神像,那高大的神像顯出威嚴端肅的光亮,像是能震懾一切邪祟妖魔。

可那怪物的觸手上卻罩著一層透明的膠質層,將神像上的光亮大部分都反射了出去,仍順著被扔出來的慣性“啪嘰”黏在了神像上,緊接著無數觸手糾纏分泌出粘稠膿漿般的腐蝕性液體,大片大片吞噬著神像上的靈光。

黃鼠狼聽見了“哢擦”“哢擦”土石碎裂的聲響,細碎的渣子撲簌簌掉在它皮毛之上,那巨大的粘稠的恐怖的怪物正一點點吞吃著神像,幾乎令它產生了自己在被撕咬吞噬的錯覺。

可坐以待斃就不是它了。黃鼠狼發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尾巴,疼痛和血腥氣激起了它的凶性,尖嘯一聲香爐炸裂,刹那大殿裡煙氣繚繞香煙迷茫,濃得能熏死人的香火中躍起的黃鼠狼渾身官袍被血染得通紅,瘋狂地撲上去撕咬吞吃神像的觸手,一口就咬下一大塊肉,令那怪物痛苦地嘶鳴哀嚎起來。

一直上躥下跳遛著追兵的徐二寶一聽這聲立馬停下了動作,應和般高聲嘶鳴著眼珠裡亮起歐泊般奇異瑰麗的光,觸須般的煙霧從夢境邊緣延綿向現實,數不清的眼球轉動編織出夢魘的網,將獵物拉扯向噩夢的最深處。

吃掉……

吃掉……

最精於幻境的黃鼠狼竟突然感覺精神恍惚,眼前昏沉著看見自己被拽進了城隍廟裡,正牌的城隍老爺目光如電,山一般的威嚴頃刻將它壓得如同一隻死老鼠,把它打入十八層地獄再不得翻身。

不!不!

黃鼠狼在臆想中的地獄裡掙紮,突然又發現自己身上處處皮開肉綻,無數猙獰的觸手糾纏上它的身體咬爛它的皮毛,一口一口要將它吞吃殆儘。

吧唧吧唧吧唧……哢嚓哢嚓哢嚓……

徐小乖咀嚼著黃鼠狼活了幾百年老得塞牙但越嚼越香的肉,淒厲的慘叫像是佐餐的配樂,令它吃著吃著觸手尖尖跟著節奏搖晃起來。

旁邊跟吊死鬼玩拔河的林德安終於憑著一身巋然不動的陽剛正氣在角力裡占據了上風,該怎麼對付惡鬼他心裡也門清,張開嘴就是呸呸呸幾口唾沫吐在麵前吊死鬼的臉上,又扯開了嗓子三字經從人體器官問候到祖宗十八代,完美展現了一天得調解八百場吵架罵街的巡邏警能有多少臟話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