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1 / 2)

如祭品般自願奉獻的血肉有著奇異的鮮甜。

徐飲棠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覺,他仿佛正與無數自己的身影舉杯歡宴——在漆黑渾濁誰也看不清彼此的意識深處,無數關於未來的可能性在此錯亂糾纏,如堵車到寸步難行的十字路口。

他聽得見他們的交談,可那些話語又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極限,乃至於每一個音調起伏都是那麼怪誕扭曲,無法模仿也無法記憶,仿佛其本身就不應當存在一般。

於是徐飲棠的腦袋也隨著那些交談變得奇怪起來,那些曾經在他身上出現過一瞬的花紋瘋狂生長,蔓延著吞沒戴伊斯的月光。

於是他越來越能聽清楚那些話語,他們用他的聲音談論關於祭品,關於幼崽,關於毀滅與新生。

他們也討論他會變成什麼模樣——是怪物?是神明?還是人類亦或者行走的亡靈?

噓——

幼崽吵鬨的啼哭戛然而止,所有來自戴伊斯的繁衍妄想被一鍵消除。

這是神明列坐的歡宴,徐飲棠……他、他們——禮貌地遵守了自己的承諾,因而祭品隻能淺嘗輒止的甘美滋味才更顯可貴。

與時月白想象中血腥暴戾的進食截然相反,也或許是在流連於頸側與心口的舔舐撕咬間為他注入了恍惚心神的毒液也說不定,他所感受到的痛感微弱而曖昧。

而更多的,那些潮水般洶湧而來的放縱、歡愉、混亂……

那些幾乎令他錯覺自己在與神靈交/媾的譫妄錯覺一點點侵蝕進他的靈魂深處,他的身體難耐而苦悶地繃緊到極限又脫力放鬆,蓬軟的尾巴控製不住地痙攣顫抖。

如同祭壇上的聖杯,在拚命試圖盛下他無法容納的蜜水。

這本應是神聖而無私欲的事情,這個過程中所產生的信仰愛欲恐懼犧牲……由此構成的混沌而原初的秩序將會填滿幼崽不知饜足的胃袋,教導它以理性、克製與順從。

但徐飲棠並不將這些特性冠以美德之名,他如此塑造他的幼崽,僅僅因為他希望如此。

它會是個好孩子的。

正如他花費許多無用的精力給予身下的祭品以歡愉享受,縱容那些失神恍惚著落在自己身上,與褻瀆無異的撫摸與親吻。

不,撫摸與親吻並非褻瀆。

被那雙眼眸裡蜂蜜般甜美的金色所喚起的肉/欲才是。

與神明式的**無關,而是更為墮落、更為世俗,徹頭徹尾私人的……

屬於“徐飲棠”的**。

隨著**的蘇醒,他意識深處的黑暗緩緩褪去,深沉而溫柔的夜幕垂落。月光明亮而皎潔地照耀著每個角落,那一輪高懸的血色新月卻變得黯淡破碎。

在黑暗中與他同席而坐的身影們尚未觸及月光,便與黑暗一同如夢幻泡影般離席遠去,他們短促地向宴席的主人告彆,感謝他的盛情招待,以及或許未來的某一天,徐飲棠也會列於他們的宴席之上。

模糊而遙遠的話語窸窸窣窣,如同徐飲棠腦袋裡自言自語的雜音聽不真切,但他想自己確實捕捉到了一兩聲格外響亮的遺憾歎息,作為對他幾近完美的祭品的讚美。

當然如果想換個稱呼說是情人也無妨,在他們那裡這兩個是同義詞。

隻可惜徐飲棠實在是小氣而不願意分享太多的主人,潑灑著月光趕走了每一個不請自來的客人。

於是當他睜開眼睛,他在那雙被淚水洗得如鏡子般明亮的金色眼瞳裡完整地找回了自己的身影。

異樣的、非人的、無可名狀的——所有不應為人類所有的特質被他好好收納進了這具人類的皮囊之下,井然有序,整齊劃一,甚至於到了與其本質相違背的程度。

徐飲棠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有些生疏但還算順利地掌控了局麵。他的理智開始穩定回升,而本應無法逆轉的神秘數值也像是被後台操作一般,一點點從突破人類界限的恐怖數字跌落,直到再次停留在安全區域。

當他做完這些,時月白還沒有回神,鮮血和汗水浸得他像隻被雨淋濕的貓,尾巴低低地垂著耳朵耷拉壓平,輕微的碰觸都會招惹來感知過載的應激反應。

隻是有些貓咪應激時會夾著尾巴瑟瑟縮縮任人擺弄,而有些貓會亮出他們的爪子凶狠地哈氣,把所有試圖靠近的人打得滿頭包。

徐飲棠被反撲上來的大型貓科猛獸狠狠撞倒,後背跟地板碰撞出沉悶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