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啊,能動柳如青,可見人事部的命令就是傅董親自下的。”
“報!柳如青臉色鐵青的去了董事長辦公室!”
“會吵起來嗎?”
“今天有好戲看了!”
…………
“傅董,我不明白。”
柳如青眼眶泛紅,明明已經氣極,痛極,強撐著最後一點驕傲,來要個說法。
捏成一團的調令,重新展開在暗紅色桌麵上,紙頁折痕縱橫交錯,宛若她此刻紛亂複雜湧上的心緒,甚至是今後的人生,不複再有工整平齊。
另一位張哲恰好也在,他停下作報告,讓開了位置,輕聲說了句“我先出去”,將空間留給兩人。
待門無聲無息合上,傅臨江靠向椅背。
他目光不遮不掩,眼底帶了困惑不解,和一絲柳如青十分陌生的厭色。
聲音冷淡至極:“我也不明白,我身邊最信任的屬下,為什麼要對我妻子出手。”
妻子……
許曼言?
話音落下,聯係呂照問過許曼言的事情,柳如青僅剩的理智和清醒被轟得灰飛煙滅,身體裡原本被憤怨填滿的地方,像是被抽走了支撐的力道,隻剩下虛無的慌張。
她蜷縮了按在調令上的手指,不自然的抿了抿唇,強作鎮定:“傅董,您……您說什麼?”
“不用狡辯,我想你已經清楚為什麼了。”
當年許曼言在公司隻呆了幾天。
就算行政辦公室的人不多,就算時間過去太久,因為身份敏感,總有人對她印象深刻,關注她的一舉一動。
最後實情,是呂照從一位已經離職的員工那裡打聽到的。
“你問柳特助交待許小姐做什麼事情?翻譯文件資料啊,好厚一遝,我還記得要得很急,說是傅董要的,要翻譯成英語法語兩種版本,急著發給歐洲那邊的客戶。”
“許小姐完成了嗎?”
“第一天是完成了,但是第二天拿來的更多。許小姐還很發愁的問我,平日裡大家都是那麼忙的嗎,我說我不知道,我們平常不需要做那些。”
平常不用,許曼言在就要。
那隻能理解成針對了。
…………
傅臨江沉聲質問。
“公司有專門的文檔翻譯專員,實在做不及時還可找外包的翻譯公司,商務英語本就不是她的特長,為什麼要直接丟那麼多給她做?而且……我從來不記得,公司的文件資料,需要同時翻譯成英語、法語兩個版本。”
柳如青兀自嘴硬:“因為她擅長外語,所以才交給她做的。如果隻是因為我分派她事情,就要調動我的崗位,做醬職處理,傅董您不覺得自己太荒唐,是在感情用事嗎?
傅臨江言語如刀:“就算是感情用事又如何?”
他這輩子的感情用事都在她一個人身上,又如何?
“更何況,我沒有。如果真的感情用事,我不會給你一個機會解釋,而是直接將你開除,不需要讓人事部門發出調令,讓你保留有最後一點體麵離開。”
……
柳如青淒然而笑。
原來連下放,都還是體麵,傅臨江,不愧是傅臨江!
她怎麼就忘了,當年在地產公司時,那幾個倚老賣老的領導,想給初出茅廬的傅臨江下馬威的老油條,也是這麼一個又一個的體麵的下台走人。
現在輪到她了……
曾經言笑晏晏,說要給她添妝的男人,原來冷硬起心腸來,待她其實與陌生人無異,丁點手軟柔情都無。
柳如青閉了閉眼,艱難開口:“是您母親交待我做的。她說……您把許小姐放進公司裡,會擾亂公司正常經營,要我想辦法逼走她,讓她知難而退。”
其實江安珍說的是——她不承認許曼言和傅臨江的婚姻,兩個人反正還沒有辦酒,傅臨江把許曼言放在身邊,整日裡朝夕相處,哪裡會有她柳如青的機會。
機會。
就為了這兩個字,鬼迷了心竅。
她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事情有如風過無形。
但,凡走過必留下痕跡。
風是過了,被風吹落的葉子還在,被風吹落的雨曾打濕路人,總有人會記得那天的疼和冷。
傅臨江聽到是江安珍吩咐的,先是一怔。
然後,原本壓抑得很好的怒意已不是暗湧,而是鋪天蓋地的傾瀉而出:“我以為你是我的屬下,沒想到在那時候就成了她的眼線。”
柳如青沉默不語。
“她許諾了你什麼?是不是說,她想換個人當我的妻子?”
已是諷刺的口吻。
男女之間,最後一層窗戶紙被捅破,隻剩下狼狽。
柳如青驀然發現,傅臨江不是一無所覺,不是不曾看到她眼裡的愛慕,他隻是不關心,不接受,不理會罷了。
或許連當初那句給她添妝,也是為了讓她死心,有意無意的提醒。
不被偏愛的人總是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