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2 / 2)

許曼言捧著一把花過來給他聞:“奶奶說,合歡花寓意好,樹葉晝開夜合,象征夫妻情投意合,家人團結和睦,還能泡酒呢。”

傅臨江微微蹙眉,“葉子白天開,晚上閉合,應該是對光線敏感的原因。”

“呆子。”

用看白癡一樣的目光看他,許曼言戳著他的肩膀說話:“都像你這麼解讀,那還有何風月可言!風不過是空氣的流動罷了,月亮就是塊醜陋石頭,連男男女女之間,也不過是荷爾蒙在起作用。”

傅臨江收緊手臂,將她攔腰抱起,抬頭望了望一樹繁花,眉眼裡似有春風送暖,灼灼如華:“說得對,你的暗示我明白了,所以我們應該抓緊時間,才不枉費這花好月圓夜。”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許曼言驚道。

傅臨江彎了彎唇,“可我是這個意思。”

吻細細密密的落下,秀顏粉暈如花,在清醒和昏沉間擺蕩。

……

“說吧,什麼事?”

許曼言隨手從低垂的細枝摘了朵花,撫著細細長長的花蕊,冷聲問。

猶如映著月亮的如鏡湖麵投入石子,一棵樹,一捧花,一雙人的回憶被輕易破碎,和著銀色水波,層層疊疊蕩漾開,提醒著傅臨江回憶再美也是鏡中水月,如今能看到的隻是幻象。

“那年你摘的合歡花,泡的酒,還沒有喝。”傅臨江聲音裡似有一絲悵然。

許曼言微微一怔,她沒想到他會提起這茬,“用的是黃酒,度數不高,就算沒喝也過期,應該扔掉了。”

世界上越陳越好的東西少有,絕大多數東西都有賞味期,就連感情也是,過了保鮮期,要麼變質要麼雞肋寡淡,可有可無了。

傅臨江閉了閉眼,“等花開了,你若是想,還可以再做。”

不是說,合歡花泡酒,酒味醇香麼?

就和那七年成寶的白茶玉玲瓏一樣,兩人還沒有喝到,就散了。

他不甘心,無論怎樣都不甘心。

許曼言不耐煩地踢了踢腳下的落葉,開始後悔答應傅臨江下來,“不想喝,沒空。”

她不想和他敘舊。

“你要是還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就回去陪西米了。”

“彆走。”

傅臨江將她拽住,因為心裡那股不甘,用的力氣格外大,順勢將人抱進懷裡。

真真實實將人擁著,懸著的心稍稍多了點踏實感,他沉聲問:“曼曼,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有心臟病。”

許曼言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但傅臨江仔仔細細回憶從前,猛然發現,其實不是沒有蛛絲馬跡,隻是他沒有發現。

比如在非洲剛結識時,她笑著告訴他,自己身體有點弱,所以需要多休息。

比如濃情蜜意時,她一邊羞紅了臉,一邊說不要折騰得厲害,身體有些吃不消。

比如結婚後,母親瞞著他,找她簽了份婚後補充協議,裡麵有一條約定——如果婚後五年沒有小孩,男方可以要求離婚。她對財產的部分毫不在意,唯獨這一條問過幾次。

“臨江,要是我有身體問題不能生小孩,我們是不是就離婚?”

他隻當她擔心自己變心,於是保證:“怎麼可能離婚,我們不會離婚。再說你不是身體健康嗎,萬一生不出,大概率應該也是我的原因。”

許曼言沉默不語,似乎沒有被開解到。

他隻好又說,“現在醫療手段很發達的,不管是你或者我的問題,吃藥、試管,總還有方法可以試一試。”

……

被傅臨江問有沒有心臟病,許曼言一驚。

她不知道,傅臨江是不是如發現西米是他女兒一樣,又像個福爾摩斯般發覺了什麼,第一反應否認,“沒有。”

係統的存在是個bug,家人能歡天喜地地接受她康複的結果,忽略掉裡麵匪夷所思堪稱魔幻的過程,但傅臨江沒必要知道,更不想解釋。

“施然說你發病時,他送你去過醫院,你親口告訴他的。”傅臨江啞聲說。

施然……

許曼言剛想說沒這回事,驟然間想起可能是什麼時候了。

那次是代表傅家參加一個學校的活動,她為了省錢完成任務,決定自己走路回家,結果因為當天東西吃太少低血糖發作,心率跳得極快,全身發虛軟弱無力,以為自己心臟病發作了就向路人求助。

那個好心的路人把她送到學校旁邊的醫院,不留姓名匆匆走了,她當時人都已經暈了,也沒記清他的模樣。

沒想到那個人是施然。

許曼言冷然道:“那是個誤會罷了,我當時弄錯了。”

傅臨江不信。

什麼樣的誤會,會自己親口承認有心臟病。

“曼曼。”

傅臨江去牽許曼言手,“你可以告訴我……”

啪!

手被重重的拍打開。

“傅臨江你鬨夠了沒有!”

許曼言眼裡厭惡之色濃重非常,“再說一次,我現在沒心臟病,就算有,也是被你這種莫名其妙的糾纏害的。”

被她這樣看,傅臨江胸口悶疼得厲害,無力感鋪天蓋地襲來,前所未有的強烈。

許曼言深吸了口氣,聲音如刀似刃,字字紮心,“傅臨江,你這糾纏不清的樣子,真讓我看不起!”

糾纏,不清……

傅臨江差點痛快承認,他就是不想兩清。

如果不糾纏,他和她恐怕注定隻能是兩條不相交的直線,那麼就連最後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本來無所有,所以無所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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